兰沁禾想不明白,她同慕良并无交集,只是有个郡主头衔而已。但这个头衔并无实用,宦官只听命于皇上,她并没有皇家的血脉,只是先皇用来警告父亲的一个棋子罢了,这些慕良不会不知道。
就连内阁首辅见到掌印都得行平礼,慕良才不会屑于理会她一个虚名郡主。
难道是因为母亲的关系
不,更不可能。
慕良忠于皇上,并没有陷入王阁老和母亲之间的派系之争。一直以来他都站在中间,让两边都求着他、看他脸色,这才是他想要维持的局面。
兰沁禾百思不得解,她前思后想都没找到这位司礼监二祖宗愿意帮助自己的缘由。
国子监这事,同他干系不大,帮不帮自己对于司礼监而言都无所谓。慕良之举,实属白费力气不捞好。
这件事兰沁禾躺在床上时都还在想,想久了忽然灵光一闪,真被她找到个慕良同自己的联系。
最早她开办茶宴,是浩德三十四年,也就是七年前。
先皇自然不放心让兰沁禾每月都领着那么多新贵共处一室,担心她这是在结党营私,每次都派锦衣卫和厂卫乔装进入。
这件事兰沁禾是知道的,或者说,这正是万清的目的。
开办茶宴,让锦衣卫进入,正好回去禀报先皇,自己是真的没有旁的心思,所为不过风月而已。
但随着茶宴越办越大、越办越久,每月官员学子们共处交谈,锦衣卫、厂卫能从中探听到不少消息。久而久之,这里成了司礼监和皇上搜罗消息的一个重要之处,成了京中一个特别的情报场所。
慕良掌管镇抚司和东厂也有五年了,兰沁禾估摸着,他是觉得自己这个地方探听消息便利,所以才打算暗中帮衬她一把。
免得自己到时候为了国子监的事焦头烂额,暂停了茶宴。待到那时,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损失。
原来是这么回事。
兰沁禾想通透了,终于长舒一口气,困意也涌了上来。
想通了这事,她明天才敢去见慕公公,否则心里云雾一团,她还真不敢去司礼监。
翌日
平常除了进宫,兰沁禾鲜少坐轿,一是轿子速度慢,二是轿子里面闷。
郡主府离司礼监距离不远,她便连马也不要,也不带丫鬟小厮,独自步行前去。
今天慕良当值,余下的禀笔太监要不是伺候皇上去了,要不在屋里休息,司礼监的办公署里只有慕良一人。
兰沁禾拿着母亲的折子,穿了身藏青的直裰,假装自己是过来送公文的。
她也来过两次司礼监,一次是十年前,也是替万清送奏疏,一次就是前天,来探林公公的病。
要说司礼监和其他太监衙门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的气氛。
这里的太监从不看外人眼色,出去架子要比普通官员都大两分。太监们拜干爹,收了的干儿子再收干儿子,自己就成了“爷爷”一辈。
全国的所有太监的祖宗就落在司礼监。像是林公公这般的两朝掌印,下面不知多少孙子曾孙,就算是慕良这样的“新秀”,也是儿孙遍布,故此平日的小太监们遇见了他,都会喊一声二祖宗。
然而这声二祖宗恐怕叫不了多久了。林公公老了,又深染重病,前天兰沁禾见他时,清楚他老人家时日无多。
等林公公一走,慕良升到司礼监掌印,他便能把这二祖宗的二字去了。
兰沁禾私心里其实是不想林公公离开的,她没有爷爷,林公公对她来说就是个温和慈祥的老爷爷,每年过年过节宫里办宴都会记着兰沁禾。
更重要的是,在万清初入内阁时,林公公对她们也多有照拂,并未因为王瑞势力雄厚便向着王阁老。
于公于私,兰沁禾都是喜欢林公公的。
等慕良掌印之后,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
此人手段之狠毒残忍无比,掌权以来排除异己,从前不显山露水,这两年林公公常生病不在,他的狼子野心便日益显露出来。
这样的人若是和王瑞沆瀣一气,他们兰家便难以立足了。
兰沁禾忧心忡忡,司礼监代朝换代在即,即将上位的慕良态度又捉摸不定,今日之事不知道能不能成。
五百两对于慕良来说不足挂齿,兰沁禾带了一千两,但除非必要,她一点也不想贿赂这位二祖宗。
实在是贿赂不动,反招其辱。
从六部侍郎到内阁次辅再到司礼监,不过是想修个国子监,弄得这般复杂。
国子监到底是皇上的国子监,是她兰家的国子监,真是愈发不可理喻了。
但局势如此,西朝官场的惯例便是这般,但凡要办事情,尤其是涉及钱的事情,不上下打点是不行的。
国子监五十年未有修葺,若是引商入监这事成了,不但能解决之前的诸多麻烦,以后遇到事情也能自解。
兰沁禾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会在国子监当个教琴师傅了,能一劳永逸,这一趟也是值的。
“奴才慕良,拜见西宁娘娘。”
一声从前传来的声音让兰沁禾回神。她甫一抬头,就看见一声绯红蟒袍的男人跪在司礼监门口的台阶下,额头紧贴着地面,看模样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
兰沁禾心中一紧,若不是不得已,她现在就想转身回去。,,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