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官匪勾结一案有慕公公带来的锦衣卫参与, 慕公公要办的事情, 等同于皇上要办。
果然这件事一路畅通无阻地传到了京师, 皇上看了冷笑一声,“王瑞, 江苏的事情你怎么看啊。”
王瑞走出了列队,颤巍巍地跪在了地上。
“同匪寇勾结的官员,大多都是臣和臣的门生举荐,臣身为师者, 没有管教好学生;身为内阁首辅, 没有约束好官员;身为西朝官员, 又辜负了千万百姓, 三罪加身,臣理应受罚。”
小皇帝哼了一声, “你知道就好。”
嘴上训斥着, 他也没法罚王瑞什么实罪,就算是王瑞自己请求革职,过不了两日群臣百官还是会上书逼迫皇帝重用他。
他心里十分憋屈,有点想让慕良回来了。
算起来他给慕良这次去南京的任务, 就是抓几个贪官污吏, 消消王瑞的气焰。现在办了一个江苏的按察使、一个布政使左参议、一个按察使佥士, 已经达到了皇帝的目的。
慕良回来的日子也该提上议程了。
小皇帝越来越发现,没有慕良在身边的日子,他就像是失去了母狼的幼崽,外面这些廷臣谁都能给他找不自在。
外臣就算了, 司礼监也乱七八糟的。楼月吟什么都不肯告诉他,大事小事都按在自己手里,只会拿一些无关痛痒的好话搪塞自己,简直是想把他包进鼓里。
总而言之,没有慕良的小皇帝感觉自己少了一只手,做什么都别扭。
等着皇帝训斥完王瑞后,兵部尚书硬着头皮上前上奏。
“禀圣上,江苏送来急报,六月十七于竹岛、开山、长沙、金子沙、茶山、舟山等十二处海口遭受到了倭寇的大举侵袭,情形危及,请朝廷速速派兵前往支援。”
小皇帝一惊,“去年年底纳兰将军刚刚击溃了倭寇,现在他们又来了”
“回圣上,据江苏的急递来看,恐怕比去年的情况更加紧急。”
“那你们可有良将”
“是,昨晚兵部和内阁商议了,倭寇将兵力集中在了江苏,而南边的局势已经明朗,故请圣上调纳兰将军入驻江苏抗倭。”
“那就这么办,赶紧让纳兰忌去江苏,应天府不能有任何闪失。”
兵部侍郎应了,接着艰涩道,“只是”
小皇帝皱眉,“只是什么”
“只是军需粮草还需户部先行调配,年初进的那批鸟铳也多有折损,需要补充,江苏是重地,未免闪失,还请户部拨出银两置办一百门红衣大炮,另还有”
他支支吾吾的,听得皇帝焦急,“含糊不清,快说”
“另外这几年战船损坏了不少,同日寇的新式战船相比,我们的船实在脆弱,恳请圣上开库拨银,建造新式的战船。”
海上作战,一是炮,二是船,这两样东西缺一不可,且都是西洋的先进。
可是自从倭寇横行,西朝海上的商路就被截断,很难从西洋购买,装备就都比倭寇的差了一大截。战备要是差了一点,就得拿十倍、百倍的人命去换,毕竟再是厉害的武功高手,在海上战船对炮时也毫无用处。
死伤惨重啊。
皇帝怔住了,不用户部尚书殷姮给他算他也知道,这是比巨款。
皇帝为难,臣子自然要站出来为君父分忧。
殷姮开口了,“顾大人,兵部和前线的艰难我们都知道。鸟铳和粮草都好说,将士浴血,我们就算是卖了冬衣也要挤钱出来。可是红衣大炮和战船”她笑了笑,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倭寇截断了海上的商路,您也知道现在从西洋卖大炮和战船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难不成要让户部把钱拨给工部,让工部派工匠来现成赶造吗”
那时候恐怕战都打完了。
“只是艰难,并不是不能。”兵部尚书皱眉,“现在倭寇的兵力都集中在江苏,南边他们的兵力薄弱,我们完全可以从福建、广东出船前往西洋购买,中间还有台湾做掩护,来回快一点也就一个月的时间。殷大人,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倒不如说现在是前往置办战船的最好时机。”
殷姮慢条斯理道,“那顾大人如何确定倭寇是不是在声东击西。”
“这”
如果他们只是佯攻江苏,真正的伏兵还留在南边呢
兵部尚书顿时语塞,殷姮接着道,“更何况如今国库空虚,江苏本是我国的赋税重地,可年初的一场鸡瘟,朝廷免去了他们第一季的五成赋税,现在库里的银子就那么多。顾大人,别说是战船,就算是粮草户部都凑不齐多少了啊。”
兵部尚书被她屡屡拦截,语气不悦起来,“那这就是你户部尚书该管的事了,难不成殷大人的意思是这仗不打了,放任倭寇进入西朝”
“好了好了别吵了。”皇帝听得头疼,他也知道殷姮说的是实情,“战船先放一放,紧着炮和粮草先办。殷姮你说,国库的银子还剩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