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把骆薇扶起来。
骆薇费了好大劲忍住不骂脏话。
“结过婚孩子呢”骆薇都顾不上腿伤了, 又怒又得压着嗓子, “可是我看那余帘儿也不像生过孩子啊她到底多少岁”
骆老太太见她反应这么大, 反而淡定了“去她老家打听过了, 据说是十九岁辍学生了孩子, 后来也不知是谎报年龄还是改了身份证, 做实自己二十八岁妙龄。而且人家保养得好,别说二十八,说自己十八都有人信,多少男人被迷得晕头转向,成了她的追求者”
“还有多少追求者”
这就是“其次”了。
骆薇气都喘不过来,只想冲进医院把余帘儿氧气管拔了。
先前她还怪老太太手段毒,现在换了她,只怕是要毒十倍不止。
天地良心, 她弟弟母胎单身快三十年了, 好不容易朽木开花谈个恋爱,怎么就能一脚踩进这种屎坑里
挨千刀的余帘儿
肇事司机怎么没一脚油门把她给撞死
老太太低声说“从余窈初中开始, 到现在大学,她们姐妹辗转过十多个城市, 都是捞一票就走。现在余帘儿年龄大了,想找个人稳定下来, 免得以后失手, 所以才找上”
“所以才找上北延了”
骆薇又气又痛, 扶着石头栏杆嗷嗷叫, 手劲大得要把狮子头揪下来了。
她心里也清楚, 她弟可不就是老实人吗
骆北延的父亲死在了温柔乡。
老太太怕他跟他爸一样沉迷女色,所以从小管教,把这些挂在嘴上。骆北延也很自律,基本不沾这些事儿,从小到大连女孩子手都不碰一下,还为此放弃了掰手腕大赛。
“他没接触过这种女人,受骗上当也能理解”老太太语气平缓下来。
“理解个屁他跟余帘儿同居,连她生没生过孩子都看不出来”
“余帘儿总有个理由能让他不近自己身子。”老太太抬起手,让骆薇好好听,“现在你得盯牢余窈了。”
骆薇火冒三丈“她她就一小丫头片子,比余帘儿差远了。我弟人是老实人,眼光还是有的,肯定看不上她。”
老太太摇头“不是说这个。她们姐妹这么多案底,姐姐指不定还重婚过,肯定不敢在一个地方多留。等姐姐一醒,妹妹估计会想办法带姐姐逃跑,到时候北延不得伤透心了”
老太太说到这儿,瞪了骆薇一眼“你呀你可跟北延别说漏了他要是知道自己初恋已婚有子,肯定要气疯。”
骆薇听老太太的意思,似乎是准备等余帘儿醒过来,要她自己跟骆北延讲清楚,和平礼貌地分手,顺便带着她那个妹妹滚远些,别让骆北延留下什么阴影。
骆薇追问道“要是余帘儿醒不过来呢”
“那就把她送去国外治疗,等她这个妹妹大学读得差不多,也赶紧送走。时间一长,北延自然就能走出来了。”
大过年的,骆薇被气了个寒火攻心,第二天就进医院了。
骆北延来给她拜年,她拉着他不让走,哆哆嗦嗦地把昨晚老太太说的事情全讲了。
骆薇脸色煞白,躺在病床上,像只剩一口气了似的“你先什么都别说,告诉我你跟余帘儿都发展到哪步了”
“不要胡思乱想,什么都没做过。”
“那余窈”
“那更不可能了”
“操,那亏死了。”骆薇狠狠锤床,病床一震,吱呀作响。之前听老太太说完,还单觉得有点震撼,现在一想,她弟可亏死了,初恋就撞见个“冰清玉洁”的ua大师。
骆北延比她想象中淡定。
他问“奶奶不是让你别告诉我吗”
“这我哪能瞒你在她老人家眼里,你还是个孩子,她怕你受伤。我是你姐,我要是不说,你以后会怨我一辈子的”
骆北延点点头。
骆薇怕他是气极反不显声色,忙抓住他道“你不要冲动,为了一对骗子去坐牢就太不应该了。”
骆北延回了句“知道了”,让人越发不能放心。
骆薇只能反复叮嘱,见他敷衍应对,又后悔自己将实情告诉他。
骆薇告诉他的事情,虽然听起来荒诞不经,但确实能解开很多疑惑。
这对姐妹从小背井离乡。
如果余帘儿是年纪轻轻意外怀孕,那么为了回避老家的流言蜚语,确实可能要远走他乡。
在认识他之前,余帘儿没有工作,余窈要上学,她们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余帘儿说是父母留下的积蓄,现在想想,应该是上一个冤大头的积蓄。
还有,余窈某次不小心说漏嘴的事情。
她说余帘儿早年辍学了。骆北延反驳她,余帘儿辍学肯定不是跟她一样,因为成绩差。那时候余窈的神情就有点古怪,眼神里仿佛藏着某种巨大的、不可说的秘密。
如今看来,那个“秘密”就是余帘儿辍学的真实原因。
这么说,余窈知道自己跟余帘儿的关系。
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他一个人。
骆北延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像个笑话。
他想起来,他冒着倾盆夜雨跑去律所上司家敲门,第一次低声下气地恳求别人,只为预支三个月工资给余窈报班。
那晚的雨不冷。
他把钱交给余帘儿,她满怀期待地问他,跟家族和好了吗
他说没有。
余帘儿倏忽冻结的脸色。
那才是真的冷。
余帘儿想的是嫁入豪门。
他却像个傻子一样放弃家产,捧给她一片真心。
人家又不稀罕。
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