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都可以”汪荣轻轻一笑, 双眼微眯“如果我说我想要封总的心头最爱, 可以吗”
“你”封允看着他, 面上虽然不显,心底却很气恼。
汪荣却一派闲适地看着他, 通身上下都是远超他这个年龄的自信与从容。
心头最爱如果是以前,他的心头最爱只有游戏,但现在, 是宁安。
汪荣依然在看着他,似笑非笑, 是游刃有余的样子。
“老师, 我是认真的, ”封允的神色严肃起来, 下巴微抬,眼神锐利, 气场迫人“请不要拿这种事情和我开玩笑。”
汪荣面不改色地回视着他。
他听说过封允在商场的手段,也见识了楚和内部的变革,非雷霆手段不能达。
但他认识封允许久, 封允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礼貌自持的,最多也不过是带点冷淡。
这是他第一次见他露出如此锋利的眼神和如此强大的气场。
他笑笑,这才是真正的封允。
汪荣把年轻人惹毛了,觉得把人逗弄得也差不多了,便满意地笑笑。
不过他是真的不喜欢封允这种姿态。
毕竟收徒对他而言也不是儿戏,不是别人用什么东西就能交换的。
所以他才故意用“最爱”两字来点醒他, 告诉他并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做交易。
可封允的表情认真又执着,很显然,他仍在坚持,不想放弃。
汪荣倒是真心的有些好奇了,什么人值得他这样坚持
“封总认为我缺什么或者有什么是我求而不得,必须要在收徒这件事上对你做出让步的东西”汪荣靠进椅背深处,十指交叉放于腿上,略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汪荣少欲。
他的祖父做建材起家,到他父亲这一辈,恰好赶上政府基建的高峰期,进而又是房地产最繁华的年代,天时地利人和,汪家的财富迅速积累膨胀,更不要说还借着早期跟政府合作的关系,把投资做的又深又远。
所以,汪家虽然低调,却无人敢看轻一二。
即便汪荣没有今天的成就,即便他只是楚勤那样的二世祖一个,这一生也足可锦衣玉食,衣食无忧地度过。
更不要说他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年纪轻轻就迈入国际时尚圈的顶层,只靠自己就名利地位尽握掌中。
只是即便如此,他也从不挥霍嚣张,只低调专注工作,待人接物皆礼貌自持。
对上不卑不亢,对下温和可亲。
像他这样的人,财富,名利,地位,什么都不缺,又有什么能打动他的心呢
封允看着杯底被喝到只剩薄薄一层的咖啡,眸色中现出一抹挣扎。
他是知道汪荣缺什么的,可这是别人的伤疤,如果拿这个去谈条件,未免不够君子。
而且这毕竟不是商场。
商场嗜血,可以用的手段很多。
可人与人之间,却远没有那么简单,更不要说,汪荣还是他相当尊重的人。
可是宁安呢
宁安他也不该被埋没。
刚才汪荣讲电话的样子,封允看的清清楚楚,满眼都是欣慰欣赏与欣喜。
能让汪荣这样欢喜的人,必然不是平庸之辈,如果对方再进行过专业系统的学习
那么宁安就算再优秀,又能怎么办呢
他没受过这方面正规专业的学习与训练,在竞争上本就已经处于劣势。
他的优点,他的灵性,他的坚持与努力,都需要慢慢接触,都需要时间才能慢慢体会。
可是,他又凭什么要求汪荣这么忙的一个人,去慢慢发掘宁安的优秀,努力,还有灵性呢
况且对方已经先入为主地拥有了汪荣的喜欢
他觉得自己耽误了宁安,为宁安不值又难过。
握着杯子的手也因此越收越紧,为了他,他愿意做一次小人。
再抬眸时,封允的神色已经平静如初,让人看不出他曾经那样的挣扎过。
他对上汪荣含笑的眼睛,抬头把那点冷透了的咖啡喝尽。
声音也平稳淡漠“如果说,我能邀请到巴黎艺术品策展师程先生为我们主持秋季的纽约服装展呢”
他的眸子像鹰一样锐利,盯在汪荣平静的面容上,但心底却是紧张的。
这样的做法未免还是有些冒险了,也许会激怒他也说不定。
汪荣脸上的平静果然慢慢破裂了,虽然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他看向封允的眼神也不复原先的平静和柔和,毫无疑问,封允调查过他,而且查的很深。
不然,他和程前的事情,他不会知道分毫。
毕竟当年的事情,太隐秘了,知道的人也太少了。
但他并没有怪他的意思。
毕竟封允孤身一人,进入楚和的权力中心,许多事情不得不做,手段也不得不狠。
不然的话,就算有楚云鹤护航,也完全不够塞那些人的牙缝。
他一生坦荡,和程前的事情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情,相反,那是他心底最珍贵的东西。
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封允,片刻沉默后,他没有否认,可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我怕那样,我会侮辱了程前。”
封允的表情慢慢浮出一丝讶异来,汪荣淡淡一笑“你也一样,通过这样的手段,不怕侮辱了你想介绍的那个人吗”
封允抿着唇角,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咖啡杯。
上好的白瓷,轻薄到几乎透光,触手也是温润细滑的,如玉一般,像那个人的皮肤。
“不,”他轻声道“是我自己的问题,我骨子里本来就流着不太干净的血,跟他无关。”
汪荣以为他会惭愧或者后悔,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这样的反应,他笑笑“我倒真的有些好奇了,对方是谁,竟能让你这么不遗余力”
封允平静而冷漠的表情中漫上一缕温柔“他是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
汪荣点了点头,并不再多问。
“对不起。”封允轻声说“我为自己做的事情感到惭愧”。
汪荣笑了笑,没说什么。
“但我还有一个请求。”封允执着地看着他。
“请讲,封总。”汪荣眼睛里那种温和的笑意又漫了起来,甚至可以说是温暖而宽容的。
封允心里很感激,他说“能不能先见我的人”
汪荣没说话,不拒绝也不同意,眼神却像在看一个任性的孩子。
封允也看着他,嘴里说着是请求,可眼神和语气却渐渐强势起来“我先约的”
汪荣觉得有些好笑,但他说的话也不算无理取闹,便点了点头“可以。”
与封允沉重的心情不同,宁安今天的开心简直太多了,甚至于开心到做出了十分孩子气的举动。
他扑在床上,双腿夹着薄被,翻来滚去地宣泄着心底无人分享的喜悦与期待。
心底那株名叫愉悦的植物,在大朵大朵地绽放着花朵,美妙的感觉充盈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