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试图算计自己的人自食其果, 严墨戟感觉到一丝暗搓搓的爽快, 以至于当天一整天都神清气爽,回家和纪明武吃饭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容。
这几天忙酿酒场的事情,严墨戟好几天都在酿酒场那边随便对付一点吃的, 每每半夜才回家,算算也几日没和纪明武一起吃饭了。
纪明武看他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高兴笑容,这几日的隔阂感都少了一些,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一丝轻松和满足。
不过下一句严墨戟的话就让他的心情没那么轻松了“武哥, 你今天吃酱鸭了”
酱鸭
纪明武一怔, 心思一转,顿时定格在百膳楼那间包厢里,那个一脸麻子的王二点的精酱八宝鸭上。
是那个时候沾染了味道
纪明武沉默了一下, 双眸微微垂下, 右手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拐杖,用一如既往的平淡口吻道“嗯, 尝了尝鲜。”
好在严墨戟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深究,吃完饭就匆匆忙忙抓起外衫“我再去一趟酿酒场,武哥你先睡吧。”
纪明武目光不自觉跟随着严墨戟的动作,看着严墨戟匆匆忙忙地出了门,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跟自己说笑两句, 眼神晦暗了一些,方才内心的那丝喜悦转瞬消失无踪。
严墨戟这次倒不是故意躲他,这几日是真的很忙。
酿酒场的第一批成酒要出了, 第一次尝试在古代酿酒的严墨戟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紧张不少。
因为没有现代的杀菌消毒,也没有蒸馏装备,发酵酒的质量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严墨戟这几天都在酿酒场,腿都跑细了。
而王家和乔家的事,还是每天回来查看什锦食情况的时候,被李四告知的。
“王二和乔大妮做出这等事来,乔家可算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天抢地地逼着王二要娶乔大妮过门,还要告到里长那里去,在王家门口叫骂了好些日子。”
有瓜吃,严墨戟精神一振“后来呢”
“后来还能怎样,王二从坊里买药的事被扒了出来,乔家认定王二垂涎乔大妮,做出这等勾当来,王家也只能认了,捏着鼻子娶了乔大妮过门。”李四有些幸灾乐祸地道,“乔家把乔大妮嫁到王家,讹了不少彩礼回来,加上又变卖了一部分家产,凑了凑总算凑够了银子,把宝贝儿子赎回来了。”
“没惹到咱们身上吧”
“他们倒是想诬陷咱们来着,被张大娘解决了。”李四拍了拍手,赞叹道,“没想到张大娘看着老实,竟然还有这等手段。”
张大娘手里捧着一笼小笼包,走过来放在严墨戟面前,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东家别听这小子乱说,我不过是去说了一嘴,好叫那两家人别咬到咱们身上。”
严墨戟倒了些陈醋,有些好奇“大娘怎么说的”
“我就给乔家提了个醒儿,大妮现在这样了,也只能嫁给王二了,现在再攀咬咱们什锦食,咱们跟他耗着,大妮还有那乔小郎君可耗得起”张大娘擦了擦手,笑呵呵地道,“不如从王家先把大妮的彩礼钱要过来,把乔小郎君赎出来再说。”
严墨戟嘴里咬着小笼包,对她竖了一下大拇指。
李四又补充道“听说乔大妮嫁到王家之后,三天两头跟王二吵架,路过王家门口的巷子,都能听到里头两个人吵得天翻地覆哩。”
王家吃了这个大亏,还被讹了一大笔银子出去,不给银子乔家就扬言要闹到里长那里;尽管里长和王家有点裙带关系,可是王二这档子事闹得人尽皆知,里长也不好偏袒,到时候乔家舍了乔大妮的名节不要了闹大,恐怕王家就不只是破财,王二自己都得吃点皮肉之苦。
这样下来,王家就算捏着鼻子娶乔大妮过门了,还能给她好脸色看
谁想那乔大妮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成亲之后性子愈发泼辣,连王大婶都治不住她,常常把王大婶气得全身发抖,搞得家里鸡飞狗跳。
而乔家把小儿子赎回来之后,尽管铺子保住了,可这些日子变卖了太多家产,酿酒的家什都没剩下多少,生意愈发惨淡。乔家夫妇一边努力维持着生意,一边打发家里剩下的闺女出去做工赚钱。
与那两家相比,什锦食的生意愈发蒸蒸日上了。
什锦食酒铺正式开张,清冽爽口的果酒在酒铺和什锦食本店里同步售卖。对什锦食已经有了充足信任的客人们,听闻什锦食自酿了果酒,纷纷解囊买了尝鲜。
什锦食了各种口味的果酒,还有专门的伙计根据客人的口味进行推荐,大多数人在尝了第一口就被这种甘甜清冽的口感征服。
炎炎夏日,一口清爽的果酒,酒味儿不浓不会醉,消暑又畅快,而且这果酒还甜香浓郁,只一小杯能回味好久。
肯多花银子的,还可以请什锦食的冷却师吴娘子用内力冰一下,滋味更加美好。
尤其是妇人闺女们,平日喝不惯男人们爱喝的烈酒,这种清淡的果酒正对胃口,上工之前喝上一杯,提神醒脑。
那些日日来什锦食的客人们,回去都越回味越觉得犯馋,按捺不住又去什锦食的酒铺买一壶回来。
第一批运到铺子里的果酒很快就兜售一空,许多人想买的时候得知已经售罄,纷纷抱怨“这酒也太少了,店家什么时候上新货”
在什锦食酒铺里做掌柜的,也是从本店里调过去的伙计。严墨戟从本店里做久了的老员工里,挑认真又机灵的提了薪水,然后拎到酒铺来做骨干。
这也是严墨戟之后的打算分店经理全都从总店出,经过他培训认可之后,再送去分店支撑大局。
此时面对蜂拥而至的买酒客户,新掌柜虽然有些紧张,到底是被东家教导过的,一面派人去酿酒场联系下一批货,一面让伙计耐心与柜台前面的客人们沟通,让大家稍安勿躁。
什锦食酒铺的名声一炮打响。
什锦食从前做的生意,都偏向于小吃和干粮,虽然生意越做越大,可是抢占的市场对真正的商贾来说不算太多。
原本小吃是最能引起其他店家反弹的,但是严墨戟出租摊位的策略,一下子拉拢了不少同行抱团,租不到什锦食摊位的人也只敢背后说说闲话,不敢与什锦食拉拢的众多店家为敌;
煎饼这种主食就更不用说,主食干粮永远不缺市场,一家煎饼铺子根本不会影响多大市场。
但是这次,酒水就有些不行了。
寂静的夜里,星光闪烁,街道上空空荡荡,只有老更夫有气无力打梆的声音隐隐传来。
几个鬼鬼祟祟的黑影趁着夜色偷偷摸摸地混进了什锦食酒铺,为首的人贼眉鼠眼,一双眼睛里满是贪婪,四下打量。
背后一个人悄声问“头儿,你在找啥”
那人低声道“找找这铺子的钱匣子在哪。”
“咱们不是来砸东西的吗”
“你是不是傻,这铺子赚钱这么多,不捞点回去岂不是白白放过”
“但是过会就怕铺子里守夜的人发现我们哩”
“反正待会砸铺子的时候也会被发现对了,咱们把那守夜的抓起来,拷问一下钱匣子在哪里,拿了钱我们一起吃酒”
听到有钱和酒,身后几个人纷纷眼前发亮,不住点头。
那头儿得意地一笑,刚向着后院走了两步,忽然感觉有些不对,身后好像有些过于安静了
他回头一看,刚才还附和着自己的几个兄弟,已经七横八斜地躺在了地上,悄无声息;而一个看起来不算高大的身影,正站在他们之间。
黑暗中头儿只能看到那人露出的牙齿在反光,心里一凉这人是谁怎么无声无息地就解决了这么多兄弟难不成是身怀武功
他额头一点冷汗冒出,输人不输阵,强行瞪起眼睛“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对我兄弟下手”
那人咧嘴露出一个笑容“你进我们铺子捣乱,还问我为什么对你们下手”
什锦食的人
头儿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脑门上重重挨了一下一般,登时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他脑中莫名浮现起一个念头之前似乎听人说,什锦食的特快外卖员速度不像是普通人,应当是有轻功的武林中人来着
那人打晕了眼前几个毫无战斗力的地痞,不屑地撇撇嘴,找了根麻绳把几个人绑在一起,然后到了店铺外面,纵身一跃,跳上屋顶,把这些人吊了起来,然后拍拍手回后院睡觉去了。
第二天,来什锦食酒铺买酒的客人,围观了一场热闹的好戏。
四五个地痞被一根粗麻绳吊在半空,光着脚丫子,鞋子都甩到了地上,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又哭又笑;
而昨日那和和气气的酒铺掌柜,手里拿着一把绑着鸡毛掸子的竹竿,时不时地伸出去挠挠那些人光秃秃的脚心,脸上还带着温和的笑容“说不说,到底谁派你们来的”
那些地痞受不住这样的酷刑,最后纷纷交代了出来。
雇佣他们来什锦食酒铺捣乱的,是镇上另外两家酒铺的老板,其中就有乔家。
当着大庭广众的面,几个地痞把名字一说,立刻激起了群情激奋这几个地痞欺男霸女的,镇上不少人家都被讹诈欺负过,那两家酒铺不好好卖酒,竟然买通地痞来什锦食酒铺做这等下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