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热力问题可以由蒋老头, 技术支持也有冯问兰在, 但严墨戟的队伍里,还是少了一个对果蔬种植有研究的老农。
什么蔬菜几茬一熟
哪些蔬菜可以隔间种植
靠窗背墙四边角,分别要种植哪种作物
这些都不是冯问兰或者严墨戟自己能解决的。
还是需要一个专门研究冬暖蔬菜的老农级的行家才能做的起来。
为了找到这么一个人, 严墨戟自己和钱平跑了好几趟牙行和各大农场,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有这种经验的人,大都已经被其他王侯世家包揽,就算有几个空闲的, 也不信任什锦食这么一个外来的店铺。
严墨戟腿都跑细了, 最后竟然通过意料之外的方式捡到了能帮他撑起恒温大棚的技术员。
年前,还在镇子上的时候,严墨戟接到了来自青州城的陈翁捎来的口信, 才起了来青州城发展的意向。
这位陈翁是严墨戟拥有的第一间什锦食铺子原来的主人, 在小镇上开着茶肆,后来远在青州城的儿子出息, 赚了银两,就把老家的陈翁接到了青州城安度晚年。
陈翁给严墨戟的信上,对严墨戟在什锦食卖的吃食念念不忘,还嘱托严墨戟若是有朝一日去了青州城,一定要去拜访他。
严墨戟其实心里一直记着这事儿,只是刚到青州城之后, 紧接着就是元宵节,为了不浪费这样一个绝佳的宣传机会,他紧赶慢赶才把铁板烧搞出来;铁板烧的热度提上去之后, 又抓紧时间开店,稳固人气、打响名声,直到最近几天才稍微清闲了一点。
这两天跑牙行跑得没结果,严墨戟有点丧气,就提了几斤自做的卤味,打算拜访一下那位陈翁,他乡故知叙叙旧,也好转换一下心情。
陈翁托行镖的人给他留口信的时候,也给他留了简单的住处信息,严墨戟挑了个下午,一路打听着,找到了陈翁的住处。
陈翁的住处看起来是个跟他们在小镇上时的住处差不多大的小院子,不过大城市和小乡镇相比,同样的面积,含金量可差了不少。
至少严墨戟现在一行人没有买新住处,都住在了新的什锦食酒楼带的后院里。
虽说苑五少爷去青州书院之前留了话,说他们尽管住在苑家的宅子里,他每月放学回来时严墨戟给他做顿饭就可以抵了。
但是什锦食装修好之后,严墨戟还是带着纪明武、钱平、冯问兰、蒋老头搬去了什锦食。
一方面严墨戟对“住在别人家里”终归有点抵触,另一方面也可以节省下请人守夜的开支。
天上飘了点雪花,不过不算太大,严墨戟没有撑伞,仰头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几日没找到合适人选的心情多少轻松了些。
前两日刚下过一场雪,严墨戟沿着小巷子一路走来,腿上沾了不少雪屑。不过陈翁家门口倒是扫得干干净净。
敲响了陈翁家的门,开门露出了一张令严墨戟意想不到的脸庞。
竟然是元宵节当晚,他和武哥一起逛街时那个卖糖葫芦的年轻摊主。
那青年看严墨戟也觉得眼熟,不过没有严墨戟的记忆力,只迟疑着问“请问你是”
严墨戟心里闪过一个猜测,不过没有明说,只是笑着道“这里是不是去年来青州城的陈翁的住处我是之前镇上的故人,这次来了青州城,想拜访一下陈翁。”
青年点点头,恍然大悟,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起身领路进门“你就是爹说过的什锦食严老板爹在家,这几天还念叨你呢”
进了堂屋,陈翁正坐在炉边烤火,抬头看到进门的严墨戟,愣了一下才认出来,惊喜地站起来“严小老板你可算是来了”
严墨戟刚才进屋路上,那陈翁儿子就说了,什锦食的烤鱼火锅和铁板烧名声打出去之后,他爹就猜到是镇上的严老板来了青州城,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去什锦食尝尝呢。
因此严墨戟有些抱歉地拱拱手道“不好意思陈翁,我心里一直记挂着您呢,只是这几日着实太忙了,一直没得空。”
陈翁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给严墨戟拿了一个板凳,吩咐自己儿子给客人沏茶,看到严墨戟手里提着的卤味,顿时眼前一亮,赶紧伸手接过去“哟,这是严小老板自己做的卤味吧这可太对老朽的口味了”
正在翻找茶包的陈翁儿子动作一顿,有些惊讶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这种时候不是该说“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吗老爹跟这严老板竟然关系这么亲密
严墨戟看陈翁当初千里迢迢给自己带信还要提一嘴吃食,就知道陈翁对自己做的食物有多钟爱,此时看陈翁的表现也不觉得奇怪,一手递过去笑道“什锦食现在开到青州城来了,您要是喜欢可以经常去买。”
“老朽前些日子就想去买哩,只是下了雪,路上滑,儿孙不许我出门。”陈翁摇头叹息,重新坐回火堆旁,“不然老朽定要去尝尝小老板的烤鱼。”
他乡遇故知,严墨戟和陈翁都很高兴,两个人围着火炉,陈翁儿子端上茶水干果,两个人聊得颇为尽兴。
与严墨戟刚才猜得差不多,元宵当晚他碰到的那冰糖葫芦摊主,果然是陈翁的小儿子。陈翁两个儿子先后到了青州城,跟着人家做学徒做了好些年,前两年陈大郎才熬出头,在给齐王府供应果蔬的农场做了个小管事,才有钱置办房产,把老家的陈翁接出来。
至于陈二郎,年纪还轻,也只能暂时在长兄手底下做事,偶尔会去摆摆摊位赚点外快。严墨戟元宵节那晚碰到这陈二郎,就是他去赶着凑元宵节的盛会去的。
说到这里,陈二郎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想起来“原来严老板是那晚来买糖葫芦的客官难怪我觉得眼熟”
严墨戟笑着道“我也没想到你就是陈翁的儿子啊”
陈翁哈哈笑道“这可真是缘分啊”
有了这层关系,严墨戟趁势问了一下“对了,陈翁,我想办个冬暖大棚,你们做这行的,知不知道有没有经验丰富的老农,愿意来什锦食做事的”
陈翁一怔“小老板要做冬暖果蔬的买卖这个成本可不低,可找好买家了”
“不用找,我是直接供应给什锦食用。”
“那可赚不回本钱啊。”
严墨戟笑了笑“冬暖大棚最昂贵的是烧炭,这个我有别的法子,陈翁不必忧心。”
陈翁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皱眉想了想,才答道“老朽来青州城也不到一年,这些行当的人也不熟悉,不若等我家大郎回来问一问。”
“陈大郎何时回来”
“大哥过会就回来了。”陈二郎插了一嘴,“带着大嫂和侄儿回岳家去了。”
不多时,陈大郎果然携妻儿回家了。
抖落一身的积雪,与严墨戟照过面,陈大嫂拿了严墨戟带来的卤味下厨去了,留下几个男人在堂屋里继续说事。
陈大郎是个皮肤黝黑的高个中年汉子,不知是不是因为在田地里侍弄果蔬的缘故,面相显得比较苍老,按理说只有不到不惑的年纪,硬生生看起来像五十多岁。
听了严墨戟的请求,陈大郎沉思了片刻,指了指自家弟弟“严老板,若不嫌弃,你看我这弟弟可否一用”
这话一出,不光严墨戟,就连陈翁和陈二郎都吃了一惊。
陈二郎惊讶地站起来“大哥,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陈大郎不理他,只对着严墨戟笑了笑,神色却很郑重,叹道“二郎在这方面实际不比我差多少,只是年纪小,被人看轻,这才委屈着一直在我手底下个普通的学徒。”
他比同龄苍老的脸上微微浮现出一丝忧愁“若让二郎跟我似的在农场里磋磨,不知还要熬多少年才能出头哩这人哪,一直熬下去,心气儿都要熬没了的。”
这话一出,陈二郎的神色也黯淡了一些。
陈大郎看在眼里,自嘲一笑“几年前,二郎听我这么说,还要跳起来跟我吵一吵的;现在你看,连吵我的气性都快没了。”
他转过头来看向严墨戟,神色认真“二郎确实有真本事,严老板若是信得过,可以先让他试一试;若是不行,我再给严老板介绍其他人。”
严墨戟沉吟了片刻,答应了下来。
一开始他是想拜托陈大郎帮忙介绍合适的人选,不过既然陈大郎敢保证陈二郎有真材实料,那他也不介意尝试一下。
身为现代人的严墨戟,自然清楚很多天赋型选手不能用年龄来衡量价值的。
而且他用蒋老头的火阳之气来供暖,也是一个大胆的尝试,年轻人说不定还更好接受一点。
核心人员有了,严墨戟抽空去租下了看中的土地,并与陈二郎、冯问兰、蒋老头一起讨论起冬暖大棚的搭建。
因为没有塑料薄膜,这个时候的大棚其实更偏向于暖房,墙厚窗小,采光通风都不太好,一切为了保暖服务。
不过严墨戟与陈二郎见识过蒋老头的火阳之气之后,惊讶过后一起讨论了一番,修改了大棚的搭建方式。
北面背阴的墙依然是加厚的,南面向阳一面不做墙壁,做成间断的、长长的折叠门,东西面也留了通风口。
每天清晨拉开一部分折叠门,让阳光可以透进来,也不至于让热量散发得太厉害;正午气暖,就可以把南面的门拉开大半,让种植在里面的作物充分享受阳光;傍晚时分关门保暖。
这样唯一的问题就是,因为白天几乎都是开着门的,原有的热量基本都会消散,所以从傍晚到第二天清晨,大棚里要能够迅速把温度提升起来。
若是用炭,那耗资就很巨大了;不过有蒋老头在,顶多是他晚上多辛苦一下。
“白日里蒋翁可不必在大棚里供暖,还能来什锦食继续做工。”严墨戟摸着下巴考虑了片刻,下了定论,“人力不会浪费,很可以。”
蒋老头在一旁听得满是皱纹的脸皮都抽动了一下。
这何止是不会浪费,简直是敲骨吸髓般的压榨了
想到他以后每天晚上要在这茅草砖块的泥屋里练一整晚功夫,让火阳之气把周围温度提起来,第二天还要去什锦食做帮工
他年轻时为了突破武功瓶颈也没这么勤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