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话,盯着窗户出了会儿神。
窗外,黑沉天际的尽头已初绽隐隐晓光。整座城市却还在昏睡。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和她活着。
小几秒后,她声音混在风声中,几乎轻到细不可闻“梦到你结婚。”
他愣了下,没听清,还特意关了风筒,眉心轻拢着问“你说什么”
“没事。”她按住他又要开风筒的手,勾住他脖颈缩入他怀里,低声喃喃着,“沈京墨,我想睡觉。”
“累了”
“嗯。”她点点头,靠在他身上。
她的头发还沾着些许潮意,贴在他肩窝里,微微烘开了热意。
他放下风筒,一手揽过她,另一手顺手关了床灯。
满室恢复黑暗。
他环着她躺回床上。
“我以前都不常生病的,”她声音闷沉沉地砸在他肩窝,灼热的气息烧得他皮肤生热,“我不喜欢去医院,也不喜欢吃药。”
“嗯。”他淡淡地应。
“所以都怪你,我好恨你。”
他低柔着嗓音笑了笑。箍住她纤腰,环她紧了些。
慢慢地,困倦如浪潮席卷住彼此。他也阖上了眼,感受到她刚才冰凉的身体在他怀中变得温热柔软。
半晌,她又出声“沈京墨。”
“嗯。”
“我恨你。”
“知道了,你不用说两遍。”他沉哑冷淡的声线拂过她额顶,拍了拍她单薄的脊背,“睡觉,我很累。”
第二天一早七八点,沈京墨已经穿戴整齐准备走了。
他还有个重要的早会要开。
他醒得很早。
到快天亮时,清浅的睡眠状态跟随着她在他怀中呼吸的节律沉沉浮浮,最后几乎是生生地熬到了天光彻亮。
他提前叫助理去他家取了熨好的西装和衬衫过来,冲了个澡出来换好了,一回头,见她醒了。
像只猫似地蜷在床上,挑着一双朦胧媚眼瞧着他。
眉眼透着倦。
他对着镜子正了正领带,走过来,坐到床边。伸手去探了下她的额头。
还是有些热。
她躺在床上,身上掩着一条薄被,纤长的腿轻轻夹着被子,袒露出一截圆浑如玉的臀和纤长白皙的腿。
通身雪白,玉体横陈。
就是脸色不太好,整个人都有些虚弱,像一株被抽干了水分的栀子。
他正要走,她手指忽然勾了下他袖口。缀着鲜红蔻丹的指尖扣了扣他西装精致的钻石袖扣,发出轻微不可闻的声响。
指腹在他腕骨上摩挲,带着些许热意。
男人容色是一贯的倦漠冷淡,他轻轻偏开头,看了看窗外泛起一片蔚蓝色的天,又低头看了眼腕表,回头,手掌捧住她略有些热烫的脸颊,“起床记得吃药。”
“”她正要开口,他拇指按住她柔软的唇。堵住了她那些满是锋芒刻意想激怒他的话。
他眸色冷冷,蓄满了警告,却还是温声地微笑着“感冒药。别等我亲自喂你。”
她没好气地别开脸,翻了个身,睡到另一边去了,不再理他。
很快就察觉到他离开,远处门边传来声轻响。
接着,满室俱寂。
她看了会儿床空荡荡的另半边,想到昨晚在浴缸里做的梦,心口也空荡荡的。
不知不觉困倦异常地合上眼,又睡了过去。
再醒来,朦胧里看了眼表,已经快十一点了。
她整个人都惊醒了。
更迭了好几个奇奇怪怪的梦,最后越来越清醒,才想起今天还有一部分的拍摄任务,还要在他们our自己的影棚给其他几个内页ode拍摄。
她昨天还跟江星窈夸下海口,今天要给她补拍。
想想就头痛。
头痛欲裂地缩在床上,感冒没完全好,嗓子还是很痛。她涣散着目光看着窗发了一会儿呆,整理了一下情绪起了床。
手机静得出奇。
睡到了这个点儿,居然只有阮慈打来了一通未接电话。全公司上下没一个人联系她。就连平时她晚个分钟都能打个电话轰炸一通的温烺都没动静。
照例让楚觅过来接她去公司,楚觅在车上也并未多说什么。
好奇怪。
清早十一点半,our所在的港南天鹅坪时尚大厦已忙碌运作了好几个小时。
一路上去,周围来往的都是些衣着光鲜的形色男女。偶尔还能见到几个熟悉的明星面孔。
陈旖旎虽还病着,却全无病态。踩着优雅的步伐徐徐穿梭过人群。
虽每日在此穿梭往来,一袭旗袍身段优雅婀娜的女人依然引来了频频侧目。
多的是惊诧于她的特立独行,艳光逼人。
当然,也不乏有人投来的目光盛满了不善。
在业内,几乎无人不知陈旖旎的名字。
our两年前在法国一经创办,以风头无两之势强势游走在各大秀场,每次都能成为新一季度的时尚风向标。
前些年她的工作重心都在国外,去年她回国,就此和团队驻扎在港南天鹅坪时尚大厦的顶三层。
这栋楼里汇聚着代表业内顶尖水平的设计师,被她压在下面的,可都是些蠢蠢欲动的界内前辈们。
往常乘电梯,在大楼里穿梭上下,都能收到各样尖锐的目光。
他们都怀疑她做不了多大,不出多久就会关门歇业,从此在业内销声匿迹毕竟,许多人都是如此。
直到几个月前宣布了品牌时尚专刊our创刊,还即将在两个月后举办2020aour秋冬大秀。
就算她再低调不动声色,经此一举,也暗暗昭示出了要在界内立足的野心。圈内但凡有点灵敏嗅觉的人,都有了危机感。
何况,今天还多了点儿别的讨论度。
楚觅紧跟在陈旖旎身后步入电梯,匆匆汇报着最新收到的消息
“总监,温副总监说上午的拍摄都结束了,下午两点进行下一轮,负责拍摄的还是sr指派过来的摄影师。中午两点有个会议,sr那边派了人来帮我们做内页版块,总编要你一起去。”
电梯门在眼前关闭。
头顶白灼的光线晃得人双眼生疼。感冒未愈,陈旖旎不由地有些眩晕,稍稍在密闭空间里平缓了一番呼吸,轻轻地“嗯”了声。
然后,又觉得什么不太对劲儿。
回味了一下楚觅刚才的话,在楚觅要汇报接下来的工作时,她适时地打断了“下午来拍摄的是谁”
楚觅眨眨眼,满脸不解“就是sr的御用摄影师”
陈旖旎要张口的一瞬,忽然一下就沉默了。
怪不得总觉得上个楼都觉得前前后后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奇怪。估计这事儿都传遍了。
这事儿还没完。
一进公司,温烺隔着玻璃门满面笑容地过来“陈旖旎,我给你发过去的给江星窈拍的成片你看了吗”
陈旖旎抬起纤细手腕儿,朝他晃了晃手机,“还没看,刚在电梯里。”
今天公司的气氛都有些不太对。
因为忙our创刊号的事大家最近没少忙碌,经常加班加点,平日都一副提不起精神的颓丧模样,今天满公司氛围轻松。
这会儿还不到午休时间,温烺一拍手,宣布上午的工作提前结束了,大家都一哄而散,三三两两地出去吃饭了。
陈旖旎皱了眉。
温烺迎上她一起往办公室走,喋喋不休的。
“你怎么能不看呢我还想跟你夸一夸,江星窈今天过来拍的挺不错,很顺利。本来我觉得david回去了,昨天那个摄影师拍的差强人意的,最后你和总编不也看了么,就江星窈长那么漂亮,都没拍出什么亮点。”
“结果呢,今天沈京墨派过来的这个人拍一遍就过了,都很满意。不愧是给顶奢的御用ode拍时尚大片的他之前在国际上还拿过奖呢。国外几个大秀都是他一路跟拍过来的。”
“那边还派了团队来帮忙做内页,都是从几个尖端杂志社挖过来的人。”
陈旖旎一直沉默。
纤长的腿一迈,拎着包,踩着个二级小平台的楼梯,轻快地推开磨砂玻璃门进去,温烺也跟了进去。
温烺放下iad,滑到今天早上拍的成片,放在办公桌上推过去,没听见陈旖旎那边有动静,他顺口问“你感冒好了吗”
“还没。”她神色淡淡。
“吃药了吗”
“嗯,吃了。”
“这次多亏有沈京墨帮忙,”温烺又扯回了刚才的话题,连连感叹,“肯定是看你昨天带着病还工作”
“别搞错了,”陈旖旎坐在办公桌前,面朝着落地飘窗,悠悠转了半圈椅子,挑开眉眼,轻笑着打断了温烺,“我可没让他帮我。”
“行了吧你,嘴硬。”温烺横她一眼。那眼神颇有点儿“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的意味。
陈旖旎只是笑。
她站在窗户边,遥望着天鹅湾过去,凝视着sr那幢造型独特,独树一帜的五十几层摩天大楼。
笑意在唇边飘飘渺渺,似有若无。最后消失了。
温烺走到一边,边冲泡着咖啡,边亲自给沈京墨打了个电话。准备询问,或者说是试探一下后面是否还有别的安排,沈京墨这个“顺水人情”到底做到了何种地步。
而且,他还准备越过陈旖旎这么个硬骨头亲自跟他道个谢。不管陈旖旎和他最后的结果如何,于工作情面,彼此面子上的礼节还是需要有的。
接电话的是沈京墨的助理jessie。对方说沈京墨在开会,一会儿会议结束了会回电话过来。
温烺又唠叨了陈旖旎两句就出去了。
陈旖旎一手支着额,揉着隐隐生疼的太阳穴,坐下来准备翻看着那个被吹上了天的顶奢御用摄影师拍的成片,没多久,温烺又推门进来了。
“干什么”她眼神冷冷地望过去,有些不悦,“不知道敲门”
温烺过来,冷着脸,递给她手机,“沈京墨不接我的。”
“”她狐疑地接上。
对面是沈京墨助理jessie清甜的声音。
对方似乎因为昨晚没送她回家而有些歉意,语气都小心翼翼的“陈小姐,沈总说,让您亲自打电话给他。”,,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