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六年时间树起来的铜墙铁壁,不过只是为了藏起软肋。
可她不想再面对自己的软肋了。
“星熠。”
“嗯妈妈。”
“我们搬走,好不好”
“去哪”
“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峰会结束第二天是个周末。
早上难得放了会儿晴,好不容易不下雪了,道路两边人行道上的雪还没被清理掉,下午却又新覆一层。
车行半条路,路上行人寥寥。
沈京墨坐在车上,微微靠着窗,手下滑了会儿平板电脑。
又抬头,看了看外面飘飘摇摇的雪。雪势不大,如细沙飘落。
不知是否是感冒的缘故,他人有点儿昏沉,一手支着太阳穴,靠在一边,神色恹恹的。
助理透过后视镜看他,提议道“沈总,不如去趟医院吧买点药扛扛也行的。你看你,忙了一上午了也没管自己,这么拖着可不好,一会儿还有个会,最近有流感,越拖越严重。”
“嗯。”
沈京墨闷声应,掀了掀有点儿沉重的眼皮,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时间还早。
他让司机开车载他去附近的医院。
路上电话响了,是舒杨打来。
中午那会儿他就接到了舒绮菡打来的电话,这几天故意没接,因为他知道,一接起,就是照例是先问一通他在巴黎工作怎么样、生活怎么样,然后自然而然地问到他这些日子有没有来往的女性,打算什麽时候结婚。
舒杨那边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回国一事已经提上日程,他还要在这边待到十一月底,等sr这边的整体市场调研结束再回去。
舒杨现在打来,肯定是跟舒绮菡里应外合来了。
人一感冒行为就有点异于平常。接起了,他就有点儿后悔。
舒杨与舒绮菡果然是亲姐妹,套路都差不多,问了两句工作,语气一转,就开始了。
“我觉得你真该考虑考虑你妈的建议,回国呢先相亲,”舒杨煞有介事地说,“不说别的,京墨,你再这么拖下去,真不行。”
舒杨其实一直不敢说。
其实看得出,他这么多年不结婚换言之,可以说是在用这种有点极端的方式跟家里抗衡,跟他妈妈舒绮菡抗衡。
等磨到他要等的人回来,那时舒绮菡的耐性估计也被磨光了,那时他要跟谁结婚,舒绮菡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可现在,对方没回来不说,在巴黎碰见了,已然是另一番模样。
听说陈旖旎还有个儿子,四五岁大,不是他的。那孩子还随她新老板贺寒声姓,可她和贺寒声又没结婚。
弄得扑朔迷离的,谁也不知到底什么情况。
甚至都有人说,她跟贺寒声是情人关系,未婚先孕,给贺寒声生了个儿子。
他们也不结婚,就这么拖着,也不知道在拖什么。
这么多年,舒绮菡那边,也大致知道他还心心念念放不下谁。
当年沈京墨与舒绮菡深谈过一次。
从icu出来,他就在她面前替那位陈小姐好好地道了个歉,解释清楚了旗袍那件事的前因后果他本打算等舒绮菡从澳洲回来当面详谈的,有的事,面对面的才说的清,有的伤痕,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抚平的。
可谁曾想,舒绮菡从澳洲回来,早已物是人非。
走的走了,他还出了趟车祸,差点儿没从icu中出来。
想想沈京墨从小到大,还真没因为别人的事向谁道过谦,也没因为什么人,敢与她抗衡这么多年。
磨耐性这一点,他是赢了。
以他的个性,这是一锤子买卖的事。他等的人不回来,他就可能真的永远不结婚。
但该劝的,舒杨还是要替舒绮菡劝劝他的。
“说句不该说的啊姨妈有时候说话直,你别介意现在有的事,你也看到了,已经是事实了,再耗下去,真对你没好处。”
沈京墨自然也知道舒杨暗指的是什么事,有点烦躁,打开车窗想透气。
“你也知道,且不说跟谁在一起,结不结婚,”他每一次听到这话,就用沉默应对,憋得舒杨上火,“人家不都有孩子了吗”
“哎哟”
一声清亮稚嫩的声音飘过来。
路上行人寥落,雪势加急,这么一声,一点都不突兀。
沈京墨却鬼使神差地循声望过去。
接着就,微微眯了眸。
那个穿着洁白羽绒服,像个小团子一样的小家伙,骨碌碌地一滚,结结实实摔在了雪地里。
这一边人行道的地面铺着光滑的地砖,难免滑倒摔了跤。
然后小家伙很坚强地,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也不哭,自顾自地拍了拍身上的雪。
继续向前走。
舒杨也有点儿急了,“你不也听到那小孩喊ven的贺总爸爸吗说句不好的,这是巴黎诶,又不是中国,百家姓就那么些,撞一撞就有一样的姓氏”
是,他记得。
他叫贺星熠,贺寒声的贺。
沈京墨淡漠地朝那边望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感冒了,他鼻子也有点儿堵,深深呼吸着,平复着心口盘旋的不快。
“再打扰也不好吧,你这孩子,我真替你着急。”舒杨喋喋不休的,“你如果早点儿想通啊,估计孩子也差不多这么大了。”
车开的很慢,沈京墨收了会儿目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透过侧面的车前镜,去望后方。
小家伙单薄的身形没在汹汹雪色之中,快要与雪幕融为一体。
就快看不清了。
然后他眼见着,他又摔了一跤。
爬起来,继续向前走。
再摔。
再爬起来。
再摔。
“倒车。”
沈京墨突然出声。
前方的司机与电话里的舒杨同时“啊”了一声。
“京墨”
“沈总”
“倒车。”
他继续命令。
同时,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该同情,不该停留,也不该打扰。
这是她与别的男人的孩子。
可自己的唇,好像在被一种莫名其妙的力量牵动着。
那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唇边不由自主地滑过,仿佛也再简单,再自然不过。
没等舒杨再问他,他就挂了电话。
“沈总,这是单行道”
“倒车。”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
路上没多少行车,车身一点点向后倒过去。
不知摔了多少次,摔得膝盖都疼了,星熠再从雪地爬起,发现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庞然大物。
他吓了一跳。
拍了拍身上的雪,小手和脸颊都冻得通红通红。
抬起一双跟黑溜溜的玻璃珠子似的眼睛,直对上,从降下来的车窗边沿露出的那双瞳色相似的眼睛。
“喔”星熠瞪大了眼,抬手指着,小嘴张得圆圆的,“按电梯的叔叔”,,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