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泣道“是小的没用。”
这话说的薛宝钗越越发糊涂了,“什么尤姨娘什么尤姨娘的未婚夫”
这府里上上下下,那来的尤姨娘还有什么尤姨娘的未婚夫要有什么未婚夫,那能做什么姨娘
小厮连忙解释道“是老爷养在外头的尤姨娘,这天杀的尤家,当年也没说尤姨娘定了亲的事,老爷没想到这尤姨娘有个未婚夫,这不那张华也不知怎么的知道了老爷的事,竟然上门捉女干来了,然后也不知怎么了,便把老爷和蓉少爷都给砍了。”
这尤姨娘不过是说着好听些罢了,事实上不过是老爷养在外头的外室,还说不清是老爷还是蓉少爷养的呢,说句姨娘都算是高看了的。
只不过这尤家也着实过了,自家闺女都定了亲了,还敢送给老爷做外室,这下可好,可把他们家老爷和蓉少爷都给害惨了啊。
小厮说的糢糊,但薛宝钗顿时明白了,她怒道“我又不是什么容不得人的,好端端的养着什么外室。”
她知道贾珍好色,在这事上可是全然没有拘着他,他喜欢谁便让他纳了谁便是,何必养什么外室。
小厮微微一叹,还不是这尤姨娘的身份太过尴尬了,这姐妹跟着父子说出去都遭心啊。
小厮尴尬道“那个尤姨娘是蓉大奶奶的亲姐姐。”
“是她”薛宝钗微微一楞,万没想到小厮嘴里的尤姨娘竟然会是那风流标致的尤二姐。
一想到她的身份,薛宝钗顿时明白贾珍把她养在外头的原由了,薛宝钗涨红了脸,怒骂道“都一把年纪了,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床上拉。”
现在可好,把自个的命都玩掉了
薛宝钗心下凄苦,贾珍也不为孩子们想想,蕙姐儿将来还要说亲呢,他这个做父亲的如此不忌讳,叫女儿以后那好找人家。
她定了定神,续问道“那蓉哥儿怎么也”
这张华砍了贾珍也就罢了,怎么把蓉哥儿也给砍了。
小厮涨红着脸,吞吞吐吐的说不出口,好半晌才道“那尤姨娘跟蓉少爷也”
小厮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比了个手势。
一见到那手势,薛宝钗顿时眼前一黑,再想起蓉哥儿迎亲那日和尤二姐眉来眼去的神情,还有之后贾珍莫名其妙把贾蓉打了一顿之事,薛宝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只觉得头晕目眩,恨不就此跟着贾珍一起去算了。
她厉声问道“蓉大奶奶呢”
这祸事是她亲姐姐惹出来的,难不成她就做缩头乌龟,全然不理了要不是她,怎么会把这害人的尤二姐给引进家来。
这小厮还没来得及说,只听房门外又有丫环匆匆来报。
“太太不好了,蓉大奶奶抹了脖子了”
这下子薛宝钗再也撑不住了,两眼一翻,顿时晕死了过去。
贾珍和贾蓉父子双亡,就连尤三姐也气的抹了脖子而去,偌大的宁国府顿时只剩下薛宝钗母子三人,偏生薛宝钗也被这事给硬生生的气晕了。
芝哥儿和蕙姐儿都还只是个孩子,没遇过事,突然丧父,母亲又突然晕的人事不知,一时间只知道哭泣,慌了手脚,不知所措了起来。
最后还是知道了这事,赶回宁国府的贾瑶做主,一方面下帖子请了太医过来,另外一方面也亲自去了贾府一趟,求着贾赦帮衬着。
饶是贾赦,都万万没想到贾珍与贾蓉竟然会因着尤二姐而死,毕竟在前世之时,尤二姐那未婚夫张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活王八,王熙凤要他做啥就做啥,活脱脱一个牵线木偶,那知道会有这勇气去杀人呢。
贾赦不知,其实也是贾珍这金屋藏娇做太好了,是以张华还真不知道包养了他未婚妻的人是贾珍父子,要是知道了,他也断是不敢闹事了,更不敢砍人了。
在这一世,张华也是个窝囊废,而且还是个没钱的窝囊废,他偶然听到自个的未婚妻成了旁人的外室,这才动了心思,想讹些银钱花花。
只不过贾珍与贾蓉父子嚣张惯了,这态度着实不好,一副老子睡了就是睡了,有本事你砍我的嚣张模样,张华也是气极,便顺着两人的意,把两人给砍了。
这贾珍、贾蓉父子同死在贾珍的外室屋中,再加上尤二姐仍是蓉大奶奶的亲姐姐,这身份本就尴尬了。张华更是绘声绘影的说着贾珍和贾蓉是怎么和尤二姐厮混着,他这个做未婚夫的这才受不了绿光罩顶,把那两个奸夫给砍了。
按律,杀人可是大罪,不过要是因为妻子通奸怒而杀人,倒是可以略略减刑,是以张华也顾不得贾家的权势,把贾珍、贾蓉和尤二姐的事情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顿时京中多了好些不可不说的故事。
最后应天府尹查明真相,还真给张华减了刑,这下子也可说是把贾珍、贾蓉,还有尤二姐的事情给坐实了,甚至于就连尤三姐还有薛宝钗都被牵连了进去。
一时间全京城上下,只要是姓贾的人都没脸见人了,更甚者还有不少御史上书,说是为了明正风气,应该撤了宁国府的爵位云云。
天靖帝无奈,特意请了贾赦进宫一趟。
贾赦也明白小石头招他进宫的缘由,直言道“圣上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顾忌微臣。”
天靖帝微微迟疑,“宁国府这爵位得来不易”
且不说宁国府祖上的功绩,他初当政之时,贾代化也助他极多,如今要夺了他的爵位,他也着实有些不忍。
“一码归一码。”贾赦叹道“也是贾珍父子俩做的过了,怨不得旁人。”
这种事情,他们有脸做,他都没脸说了,更别提还闹到京里人尽皆知,被夺爵都是轻的了。
况且圣上不过是收回爵位,并非抄家,薛氏母子手里有着宁国府的家产,再加上他这边照拂一二,这小日子也总不会差的。
他顿了顿道“若是代化堂伯那一脉的后人有所长进,圣上到时再扶持一二便是。”
天靖帝微微松了一口气,难道义父如此通情达理,自然是再好也不过了。
“既是如此”天靖帝微微沉吟,“那朕便公事公办”
天靖帝下旨,直接撤去了宁国府的爵位,收回宁国府与御赐之物,还有功勋田等物。
不过他怜薛宝钗青年丧夫,两个孩子又小,特许薛宝钗母子三人可以继续住在宁国府中,待守完夫孝之后,再行搬出便是。
当消息传到宁国府时,薛宝钗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原以为,没了贾珍、没了贾蓉,这爵位应该要落到她芝哥儿身上才是,万没想到,自己暗搓搓的算计了大半辈子,最后竟然会是这么一个下场。
好好的宁国府的爵位就这样被作没了。
薛宝钗顾不得仪态,抱着芝哥儿嚎啕大哭,“芝哥儿,是娘对不起你啊。”
芝哥儿吓了一大跳,连忙道“太太何必如此,这事”
想想那连他都没脸说的父亲,芝哥儿恨恨道“这也是老爷做的好事。”
小小的蕙姐儿什么都不懂,只是一个劲的跟着哭泣。
贾瑶抹了抹泪,扶起薛宝钗道“嫂子,你也别这样,这往后的日子还要过呢。”
薛宝钗泣道“是我的错,要是我多管束着他们两个,也不会让宁国府失了爵位了。”
当年婆婆临走前拉着她的手,求着她要好好管着贾珍与蓉哥儿,别让他们给宁国府招祸,结果她一时私心,由着贾珍与蓉哥儿胡来,最终害得她们贾家永远失去了宁国公的爵位。
“这事那里怪得了嫂子。”贾瑶强忍悲痛,瞧了一眼祖上传下来的宁国府,低声道“总有一日,咱们会回来的。”
她听圣上说了一嘴,要是宁国府后人将来做了什么为国为民的大事,这爵位也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薛宝钗只是痛哭不止,最后还是贾瑶出面,帮着收拾了一番,虽然圣上允许他们住到出孝为止,不过圣上给了脸,他们也不能真蹬着鼻子上脸了,还是早早搬出宁国府才是。
薛宝钗虽然也想帮着打理,不过她这些年来一方面应付着贾珍,一方面护着一双子女,还时不时要与贾珍收纳的姨娘斗智斗力,再好的身子骨也被磨坏了。这爵位一失,就像是带着了她所有的精力一般,顿时病的起不了身,大半还是靠着贾瑶帮忙打理的。
贾赦虽说是分了宗,但对求上门的薛氏母子也不好不管,让人清理好梨香院让薛氏母子三人住着。这梨香院大大小小也有二十几间房,也尽够薛氏母子三人住着了。
说起来也是缘份,前世薛姨妈带着薛蟠与薛宝钗栖身于贾家之时就住在梨香院之中,而今生兜兜转转,还是又住进了梨香院之中。
此事之后,薛宝钗也失了一切算计之心,当真安安份份的养起子女来了,只可惜她所生的芝哥儿聪慧有限,勉强考进了举人,便难再进一步,即使劳碌一生,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五品官以终。
而蕙姐儿有了贾珍这么一个父亲,嫡亲的哥哥也不甚争气,婚事上也不甚如意,不过嫁了一个普通的官宦人家,好在她夫妻感情极好,膝下有儿有女,也勉强称得上一句平安幸福。
只是薛宝钗万没想到,当年那小小的贾瑶却着实争气,一手建立了大晋第一个女炮兵营,成了大晋朝中独一无二的兵种,最后更因着其功劳,而在暮年之时被圣上亲赐为宁国公。成了大晋朝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国公。
贾瑶念在薛宝钗教养她一场,特地接了暮年的薛宝钗回宁国府奉养,事隔数十年,薛宝钗重回宁国府,虽是满怀感慨,却不过是在宁国府中待了几日便回到自个家中。
算计了一场,最终还是一个过客。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戴口罩多通风少聚集。
不知为啥,每次写到薛宝钗总觉得有些郁闷。
另外今晚不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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