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顾知白就经常和白洛芮在一起,他按照郑淮安的授意,逐渐的、一点一点的把夏未知所做的事情透露给了白洛芮。
白洛芮开始对这座重症楼充满了好奇,她故意拉着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在里面玩捉迷藏,直至杜若馨看到了夏未知所做的事。
接下来,顾知白帮着白洛芮设置好了所有的环节。如同郑淮安的要求,把白洛芮送给了夏未知。
孩子们终于站在了夏未知的屋内,求着她教授杀人的方法,让她把他们带入地狱之门。
白洛芮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一直在反复和顾知白确认着。
这么做是对的吧
顾知白不厌其烦地安慰着她,可是事实上,他也并不知道白洛芮这么做是否是正确的。
他更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正确的。
魔女夏未知有了三个学徒,其中最为聪明学得最快的是白洛芮,最为大胆的是魏鸿,杜若馨年龄最小,胆子最小,经常负责望风。
他们就像是阴森敬老院之中的几只鬼魅,伴随着血腥和死亡。
两个月后,白洛芮终于如愿以偿,在姥爷不在时候,她和夏未知一起进入了病房,给姥姥注射了药物。
只是短短几分钟以内,老人的呼吸开始衰竭,她的生命就那么走到了尽头。
顾知白在走廊里听到她发出的最后声音,她叫了白洛芮的小名。
“洛芮”仓促的一声疾呼,听起来像是被人捏住了脖颈,拼命挣扎以后发出的,然后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敬老院的走廊变得阴森而安静,老人的那一声呼喊,就像是一把尖刀刺入了顾知白的胸口。然后他发现自己的眼角流出了泪水,那像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留存的善念,如今那善念已被他自己亲手扼杀。
然后顾知白看到白洛芮从病房之中走出来,一遍又一遍在水池子里洗着自己的手。
她转头看到了顾知白,红着眼睛笑了“我不后悔,我终于如愿以偿了,姥姥也得到了解脱。”
那天的事被解释为白洛芮的姥姥在熟睡之中忽然发病,白洛芮找来了夏医生,可是他们还是没能够挽救老人的生命。
一个久病缠身的病人去世,在敬老院里是非常平常的一件事。白洛芮的姥爷似是早有预料,坦然接受了这一切,白洛芮的妈妈来到了敬老院,处理了老人的后事。
没有人怀疑白洛芮,更没有人怀疑夏未知。人们反而对目睹了姥姥逝去的小女孩投去同情的目光。
顾知白很快搬出了敬老院,郑淮安在外面给他找了个地方安顿他,他跳过了高考,开始自修成人的各种自考。
而他们的计划,也在这段时间之中悄然进行着。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进来,有的顾知白认识,也有的他不认识。
他只负责做那些基础的模型,提出各种搭建的方法,像是绘制一张简单乏味的地图,他们开始利用当初劫来的钱款,注册壳子公司,把钱洗出来,郑淮安会处理好各种对接以及人为的部分。
这一年前,郑淮安给他看过六次陆司语的照片,几乎每过两个月,他就会告诉他陆司语的近况。小孩子的成长是迅速的,顾知白看着陆司语一天一天长大了,变成一个清秀的小少年,就是时常他是一个人的,安静地呆在角落,孤独得让他心痛。
郑淮安还给了他一个手机,但是顾知白发现,他的手机是和郑淮安的手机关联的,他给他手机只是为了能够随时监控到他的一举一动。
顾知白有时候只是在门口倒个垃圾,就会发现有人投射来的诡异目光,那个男人,还是在随时提防着他。
他的身边像是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可以感觉到,却看不到。
郑淮安对他的引导是渐进式的,从让他培养了白洛芮以后,他很少勉强他亲自去做杀人放火的事。但是顾知白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在向着深渊步步深陷。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一旦习惯了,就像是被放入温水之中的青蛙,再也忘记了挣扎。
他庆幸给自己取了这样的一个名字,实时提醒着自己。
时间飞逝而过,第二年的八月,盛夏如期而至,芜山敬老院旁的街道,郁郁葱葱的梧桐树更加繁茂了。
一个午后的下午,在距离敬老院不远处的一间咖啡厅里,顾知白和白洛芮面对面坐在一起。
白洛芮刚刚放了学,这一年间,她长大了不少,成熟了不少,从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变成一位秀气好看的女生。
但是顾知白知道,眼前小姑娘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了变化,她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位可以杀人的杀手,或者说,她早已是一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凶犯。
咖啡厅里的人不多,顾知白确认了一下,感觉身边应该没有眼线。
他每过一个月,就会来问下白洛芮和夏未知的近况,回去以后汇报给郑淮安,这个时间是他最自由的时间。
毕竟对于白洛芮的操控,郑淮安一直是通过他来完成的,直到现在,白洛芮还不知道郑淮安对整件事的推波助澜。
随着夏未知越来越疯狂,郑淮安越来越少来敬老院了,而邵金庭却因为尸体的数量猛增,经常需要过来拉运,几乎每个星期都要过来几趟。
“最近我师傅她,做的有些太过分了”白洛芮说完这句话,低头咬住了眼前饮料的吸管,她点了一杯奶茶,里面放了很多珍珠。
“这个星期有几人”顾知白开口问,“两个”
白洛芮摇了摇头“三个这周敬老院一共死了四个人,还有一位是自然死亡。”然后她低声加了一句,“我觉得她已经快把重症楼的人杀光了,而且,她已经不满足于只虐杀那些重症的人,有一位老人,上午还好好的在散步,下午就忽然不行了。我看得出来,是她动的手,我觉得她这么做,迟早会出事。”
顾知白听到这里微皱了眉头,看向了白洛芮“你把她的那些手段学得如何了”
白洛芮小声道“差不多了,基本各种药物和方法,都已经记在了脑子里。”她现在随便聊起,就能够说出几种易得的致死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