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刚一出口, 时洛就立马噤了声, 向来机灵的小狐狸眼也藏了点茫然,卷翘的眼睫眨巴眨巴,而后别开眼神不敢看向叶荨荨, 随手拿过桌上已经空了的饮料杯, 咬着吸管出神。
叶荨荨这会儿倒不逼她了,拽着温雨窃窃私语“你看她, 耳根子都红了。”
温雨这会儿清醒了一些,没了方才怼时洛的胆儿, 不敢多说太多“我不发表言论, 她刚刚灌到我鼻子里的橙汁, 我还没喷完呢。”
说完, 她眼神又下意识地往肖或那边扫了两眼。
肖或还在和隔壁桌十三班的人喝酒吹牛逼, 温雨眯了眯眼,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怎么的, 总觉得肖或这个模模糊糊的背影倒还挺好看的。
可再定睛一瞧,温雨的眉头又立刻皱了起来。
叶荨荨见她状态不大对劲儿, 恨不得立刻把她挂到旁边树上“想吐不许吐我身上, 吐对面去”
坐在对面沉浸在晃神中的时洛“温雨,你给我咽回去啊”
温雨“”
其实她真没想吐,叶荨荨和时洛嫌弃间, 温雨又直起身子, 再仔细瞧了眼肖或那桌边上的人“荨荨, 你看那桌的人, 是不是高二的”
叶荨荨顺着她的话,往她视线方向瞧了两眼“好像是。”
温雨表情有些不大好看了,又问“洛洛,你看那个,是不是李旭啊”
时洛此刻正在脑内不断回想叶荨荨方才问她的话,脸上燥意难消,正巧温雨起头转了话题,她索性把满脑子乱糟糟的想法丢到一旁,暂时先不去想。
她放下手被啃得没眼看的吸管杯,而后扬了扬精致的下巴,往对面那桌扫了几眼“嗯,好像是,丑得如出一辙。”
叶荨荨没忍住笑了出来,还顺手安抚一下温雨的脑壳,生怕她一个激动,直接吐她身上。
时隔这么久,温雨倒是十分赞同时洛刚刚的吐槽。
时洛收回了眼神,稍稍有些不自在,她方才只是随意瞧了几眼,可就那么几眼,总让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人在那边盯着她瞧。
只是夜里光线孱弱,大排档头顶上几盏吊顶正巧打在其余几桌边上,时洛再抬眸往那边瞧的时候,那种令人不舒服的注视似乎一下子又消失不见。
她歪了歪脑袋,自顾自地安慰,大抵是今晚被叶荨荨捉弄得脑子有些乱,看错也正常。
温雨一个劲儿地盯着那个方向瞧。
时洛看不过去了,以为这蠢货还沉浸在之前的失恋中无法自拔,立刻机关枪上膛“你干嘛你不会还想着李旭吧这么丑一男的,你随便往鸭窝里招呼两声,都能飞出几只比李旭好看的家禽来。”
“”温雨木木道,“我没看他,只不过,他身边那个女生,不是上次来找我的黑长直。”
上回的事,时洛后来也没少教育她“这不很正常吗,李旭那种人,本来就是个渣渣,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除非这棵树是摇钱树,还是没脑子的摇钱树。”
温雨很生气“我合理怀疑这位小姐在讽刺我”
温雨努力板起脸来,非常得不服气地转头让叶荨荨替自己帮腔“你看看这个女的,怎么这样在她唐爸爸面前的时候温柔害羞脸皮薄,说话声音的软软糯糯的,怎么一到我们面前这么能骂人,荨荨你快管管她我们俩还骂不过她一个吗”
“骂不过”叶荨荨是个非常懂得审时度势的人,这种吃亏不是福的事,她是没胆子干的,“别说我俩,你就是让范宇哲肖或过来一起,咱们都骂不过她。”
范宇哲非常理智地撇清关系“别扯上我,我清清白白,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从没胆子想过要骂她”
他说完,还异常狗腿子地冲时洛嘿嘿笑了笑,以表衷心。
时洛扬扬眉,耀武扬威的,温雨看不过去,撇撇嘴,不要命地吐槽“也就她唐爸爸能治她了。”
时洛听着脸上又是一阵红,忙起身要捂人的嘴。
眼见两人又要做妖,叶荨荨非常头疼,两边都是家里有矿的大小姐,随随便便掉两个头毛,都是她这等贫民窟少女无法承受之重。
叶荨荨壮着胆嘀咕了句“你唐爸爸来了。”
几乎是一秒钟的时间,时洛就收了手,一屁股坐回到原位上,拨了拨有些许凌乱的头发丝,还顺手扯了扯连衣裙,整个模样乖巧得有些过分。
范宇哲第一个憋不住笑出来“我去,好他妈乖啊,老子长这么大,还没怎么见过这阵仗,其深哥牛逼,在我这里,他已经是王者般的存在了。”
然而王者唐其深此刻还在从宁水湾驶向大排档的路上。
宁水湾依山傍水,和三中之间隔着一小座山,小山连着宁水湾后山,要去到三中,新市北路的高架便是必经之路。
唐其深坐着刘叔开的车慢悠悠开到高架上的时候,前边堵了一小波车,再往前,隐约可见空气中弥漫着不少青灰色烟雾,烟雾缭绕中,消防车的火焰红也是若隐若现。
车辆无法通行,看架势已经堵了小一会儿,一部分人在停滞不前的车上呆不住,成群地下了车往前面乌烟瘴气的地方走,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这时候一双腿的就比四个轮的表现出了明显优势,刘叔瞧了眼唐其深明显皱起的眉头,索性也开了车门,下去询问一番。
再回来的时候,身上多少沾染了些许味道。
唐其深原本还在闭目养神,一声不吭,可这会儿却突然掀了掀眼皮子,沉沉到“高架下面的矿洞出事了”
刘叔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
按理说,寻常人碰见这种情况,都会往交通事故方面猜,再不济,也是泥石流山体滑坡,又或是什么寻短见的人跑到高架上来作妖,能想到这个层面,还是少见。
唐其深语气仍旧沉稳平静“味道。”
是,刘叔身上的味道确实只有矿洞里才会出现,而照这种形式看
唐其深又说“矿洞炸了”
刘叔点了点头“对,不过好像炸得不算太厉害,听说当时里边就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其余的正好刚刚收工。”
“那男人情况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
唐其深脸上表情似乎有些不大好看,在刘叔的认知中,唐家这位小的,这么多年也从没在他脸上看出情绪太过起伏波动的样子。
刘叔以为他是等得不耐烦了,忙安抚道“没多大事,前边消防车已经来处理过了,刚才堵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差不多要走了,我们不用再等多长时间。”
然而唐其深要的不是这个答案“那个男人情况怎么样”他又耐着性子再问了一句。
“他啊,没事,听说也就是右手炸到了,命是保下来了,不过估计后半辈子做不了什么重活,可能得赔不少。”
唐其深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人的性命无碍,其余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大事。
只是刘叔并不认为唐其深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这事能让他这么关心,必然有原因。
刘叔又从后视镜上偷摸瞧了他一眼,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了句“怎么了”
唐其深倒也没反感,毕竟,刘叔和春姨都是从小带他长大的老人了。
“前边矿区是是时叔叔名下的。”
刘叔当下了然,立刻噤了声。
前边车流开始缓慢地动了起来,刘叔发动之后,还是忍不住安慰了一句“没事,我看问题不大,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