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月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远,总之自己身后的拼杀声越来越听不清楚,她心中欢喜得要命。
去他娘的长公主!
去他娘的锦衣玉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才不要那一个人的身下之人,不就是从头开始吗,左右她也是贱命一条,有何可惧!又有何可依恋!
想通这其中关窍,迎着风将那厮杀之声甩脱在身后,简直像是甩掉她多年来被身份地位缠缚于身的无形枷锁——
银霜月都不知道自己骨子里竟是如此的憧憬从前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哪怕粗茶淡饭,粗布罗裙,哪怕日出而作,整日疲惫不堪,却也都在这一刻,相比于皇宫,如同挣脱牢笼的旷野。
那身后的厮杀交战之声,便是牢笼之中咆哮的猛兽,只要逃脱,便能升天!
银霜月脚下如有风,轻快的简直要乘风而起,今夜无星无月,四周皆是一片漆黑,银霜月已经听不到身后的厮杀声,她的呼吸剧烈,耳侧都是呼呼风声掠过,是奔向自由的声音——
但是这样跑了半天,跑到愉悦的心情都开始疲累,却还是没有跑到头,这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地方,已经跑了这么远了,四周景色却像是没有变化,全是屋舍,一幢接着一幢,形状模样都没有差别,除了她累成死狗之外,简直像遭遇了民间所说的鬼打墙……
又跑出了好远,银霜月呼哧哈哧地停下,终于到了头,但尽头却不是门,不是树林,不是大路小路,而是他娘的一堵两人来高的高墙。
威严耸立,是银霜月蹦起来也无所企及的高度,而且高墙的旁边无所依傍,连一棵树一个木墩子都没有,墙面光滑没有能够攀登的地方,银霜月尝试了半天,发现她这没有武艺的人,根本就无法翻越!
她气得头都要炸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银霜月在原地转了两圈,深呼吸冷静了一下,绝境她遇到的多了,她告诉自己不要慌,慢慢找,或许高墙的旁边就是门呢?
于是她开始沿着高墙促进了观看,摸索,但沿着左边走了好远出去,还是一望无际的墙,沿着右边又走了好远出去,还是一望无际的墙,而且,即便走到转弯的地方,转了一个弯之后,还是一望无际的墙……
银霜月觉得她大概是真的遇到了鬼打墙,而且这附近真的干净得令人发指,不仅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攀脚的东西来借力上墙,甚至墙底下她也看了,连一个狗洞都没有!
她气得坐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呼哧呼哧地喘了一阵子,实在是万不得已,只好顺着跑来的路,朝回走,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其它的路。
往回走她非常得谨慎,而且并不像来时跑得那样快,几乎都是贴着墙边和房子,听到一点风吹草动,就立刻停下,蹲在墙角装树墩。
走了很久,银霜月估算着,应该已经走过了她跑来的距离,但是却没有看到用来关她的那间屋子,她应当是走偏了,不知道走到哪去了……
但好歹这里是有路没有墙的,银霜月只好摸索着继续向前,奇怪的是厮杀声也没了,空旷的荒凉院子中,四周静得吓人,耳边只有银霜月自己的呼吸和她砰砰不止的心跳。
又走出了好久,她终于听到了一点人声,同时也看到了火光,还有火光下,那一群穿得乌漆抹黑,十分熟悉的暗卫。
果然,这些是来救她的救兵。
不过银霜月此刻却没什么激动的情绪了,她所有激动的情绪,都在刚才的玩命狂奔,和那摸不到头的高墙中给消耗没了。
这一次她没有贸然前进也没有朝着反方向狂奔,而是溜着墙边,悄悄地朝那里靠近,想借着火光再看一下路线,看看自己能顺着哪里,悄无声息地溜出去。
反正即便被发现了,大不了也就是被带回回宫中去。
一群人举着火把,站在一处空旷的地方,中间围着的,是遍体鳞伤,被他们砍杀到无还手之力,苟延残喘被捆缚在地上的败者。
银霜月绕着好大的一个圈子,这才从墙的后面,转到了侧面,透过人群不太密集的缝隙,看到了那其中的情况。
被围在中间的人确实挺惨的,砍得血肉模糊的,缺手缺脚的,大部分都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银霜月一眼便看到在那其中,有一个满脸鲜血,正跪在地上,身上被捆得如粽子一般,却还跟着脖子抬头,凶煞之气依旧不容忽视的人——正是已经被制服的胡敖。
而胡敖抬着头看向的人,身上披着的大氅分毫不乱没有一丝的脏污,兜帽遮盖着他的半张脸,剩下的半张脸冷峻苍白,嘴角却挂着一点弧度,那并不能称之为笑意,因为无论任何人看了,都不会觉得那人在笑,反倒会觉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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