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她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他的眼底猩红一片,拳头攥的很紧,哪怕面上再淡漠,可这隐忍的姿势,是一个防御的姿态。
栗笙不解,刚刚还好端端说话的人,怎么忽的变化这么大
她环顾一圈,周遭只有散场的人,并没有任何异样的人出现。
再转过脸来时他黑沉的眼眸变得森冷,小提琴声悠扬,栗笙一惊,迅速捂住了他的耳朵。
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霍川的父亲早亡,五岁时,母亲带着他改嫁给隔壁市的富商,但短短两年时间,继父跟风投资失败破产,从此便染上了酗酒的毛病,喝醉后又对家人实行家暴。
彼时他们的住处隔壁,有个男孩在学拉小提琴,每天伴随着继父的鞭子一起的,就是那断断续续宛若拉破风箱一样的小提琴声。
一声一声,宛若催命的魔咒一般。
长大后生活中鲜少见到鞭子,但那琴声却一直如梦魇般死死地缠绕在霍川的心头。
霍川咬着牙,极力地想压抑住内心那些晦涩压抑的回忆,可他越抵触,那些画面在眼前就变得更清晰。
回忆翻涌,他的眼底腥红一片,皮肤上仿佛又传来厚重的痛感,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
雷雨交加的夜晚,他的耳里嗡嗡一片。周遭伴着吱吱嘎嘎的仿佛断了气似的琴声,母亲的哭叫声,继父手里的鞭子抽到母亲身上皮开肉绽的声音
嘈杂又混乱,一声声的冲击着他的耳膜。
他瑟缩在角落里,看母亲痛哭着挣扎,终于鼓起勇气冲了上去。
他不过只有七岁,大腿还没继父的手臂粗,继父身强力壮,揍得他毫无还手之力,母亲哭喊着来帮他,又再度被那个男人推开,他在挣扎间,被继父按进了水池里。
池子里的水很快没过他的脑袋,他张着嘴咕嘟咕嘟被水猛灌了两口后呛到,垂死挣扎中摸到了池子上的剃须刀,可还等他伤害到继父,那个强壮的男人已经把剃须刀打飞,一个巴掌重重地摔在了他的脸上。
那一巴掌,让他的左耳失聪。
与此同时,一双柔软的手捂住了他的耳朵,把那提琴声隔绝在外。
“听不见了。”她说。
他睁开眼,对上她澄澈的眼眸,宴会厅内的浅白灯光落在她脸上,她脸上带几分关心和焦急,他心里乱成一团,左耳又开始“嗡嗡”的响起,完全听不进任何话。
可他却读懂了她的唇语
“霍川,没事了。”
许是最近接触久了,他甚至还能脑补出她的语气。
娇娇软软的,带几分甜意。
他额上的青筋一跳,继而甩开了她的手,嗓音沙哑“走开”
他已经足够强大,左耳并没有彻底变聋,还有残余的听力。后来他做了人工耳蜗,这些年已经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他不再是那个被人嘲笑的少年,也不需要谁多余的怜悯和同情。
栗笙“”
怎么这么凶的。
“那好吧。”她往前迈了两步,看他痛苦如困兽,于心不忍道“那你要是觉得难受,你你打我电话”
霍川眼神冰冷,她乖乖闭嘴,委屈地往外走。
他刚刚下手的力道很大,她的手背红肿着,好疼。
虽然好像达成她的初衷,这会儿霍川对她的厌恶值应该到达了顶峰,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自己一片好心这样被他辜负,总归有点不舒服。
算了算了,本来就是没有交集的人,她还是不要操心他了。
栗笙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出了宴会厅。
外面大厅人头攒动,很多人没法进宴会厅的,大多都在大厅内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