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走的这天早上, 程侯爷又给他添了他四个下人,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其中一个还是府上很得用的小厮,名叫程筹, 沈清看了一眼, 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直接说道“带这么多人干嘛啊,一个高青就够了。”
程侯爷本来是坐在那里喝茶呢,刚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几下就听见这话,程侯爷眉毛一挑, 把茶盏稳稳放在茶桌上,眼角勾起瞄了沈清一眼,然后一边整理自己绣纹繁复的云锦衣袖, 一边淡淡道“带上吧,我镇北侯府的女婿太寒酸了,会影响我府上的名声。”
沈清本是聪明之人,程侯爷的用意一想就想明白了,这是给自己造势呢, 只有这个必要吗自己就是回家接一下家人而已啊, 沈清的俊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疑惑。
程侯爷这回是连个眼角都不给沈清了, 只觉得聪明人犯起傻来格外的蠢,挥挥手道“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
沈清心道,说个软和话会死啊, 整天动不动就鄙视我,是不是不笑话我一回就吃不下饭啊沈清满心郁闷,然后突然心思一转,立即满脸堆笑地走近程侯爷道“你看看你,真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呢,你这心里肯定疼我疼的要命,这回我走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放心,我很快就回来了啊,到时候我天天陪在你身边尽孝”
沈清后面说的话程侯爷已经听不到了,因为他觉得他再待下去就要吐了,沈清看着程侯爷那急匆匆的步伐,心里得意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看谁恶心的过谁,哼
沈清志得意满的走了,一路的行程都有程筹料理,吃的用的住的全部都安排的妥妥的,沈清根本不用操心什么,一路上过的那个潇洒啊,沈清真想给程筹送一面锦旗,上面写道“要旅游,找程筹。”
三月中旬的时候,沈清终于回到了洛阳,这天早上马车刚行到家门口就有人注意到了,当沈清掀开帘子露出脸时,外面就有人惊呼道“状元郎回来了,状元郎回来了,沈老爷,你家儿子回来了”
沈清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宅子,心道这还是以前的宅子,怎么感觉不太一样了呢,看着好像新了不少,人也比以往多了,沈清正疑惑呢,就看见自己这世的爹沈秀才和妹妹沈沐出来了,沈沐扶着沈秀才颤颤巍巍的走出来,两人一看见沈清眼睛就红了,沈秀才嘴唇抖了半天,才哽咽着喊出一声“清儿”,沈沐更是直接跑过来一把抱住沈清的腰,不住喊道“哥哥”
沈清自认是个冷清的人,此时此刻也觉得心里热乎乎的,鼻子也有些发酸,这就是自己这辈子的家人啊,不管自己身在何方,都有这两个人牵挂着自己。
沈清控制一下情绪,拉着沈沐的手走到沈秀才跟前,道“爹,我回来了。”
“嗯嗯,回来就好”,沈秀才今年不过四十多岁,与程侯爷年纪差不多,奈何这些年先是丧妻,后又是独立拉扯两个孩子,再加上身体也不大好,看着便有些苍老,鬓边的头发都花白了,只是一直不变的就是他眼神中的温和与坚定,此时他细细地端详着沈清的脸,好像要把前段时间的分离都弥补回来。
“爹,让哥哥先进去吧,哥哥坐了这么长时间马车肯定都累了”,说这话的是沈沐,沈清看向她,只觉得去年走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呢,这不过几个月就变成大姑娘了,五官越发清秀,连个子都到自己肩膀处了,她此时仰着头看向自己,一脸的孺慕与喜悦,沈清一边扶着沈秀才,一边拉着沈沐,说道“走,咱们回家。”
沈清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一波一波的人来看他,沈清连跟沈秀才好好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而大部分来的人都是为了套近乎,沈清还惊人地发现,不管他们目的如何,但他们的手段却如出一辙,那就是送女人
最先来的是沈氏族人,准确来说是自从沈清中状元的消息传回来之后,族中就有人主动来照顾沈秀才和沈沐,说法就是“老的老,小的小,族里人要多帮衬一下”。沈清对沈氏族人的印象不差但也不好,毕竟沈秀才是个读书人,平常相处也比较融洽,只是当初沈沐被人贩子拐走,而沈清为此伤了脑袋之时,族人们的态度很是凉薄,最后还是邻居把沈沐追回来了,从那时起沈清就远着这些人了,后来随着沈清越来越有出息,族人倒是对沈清家越来越热情,只是沈清倒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
下半晌的时候族长一家人来了,族长人称沈老太爷,和沈清的爷爷是一辈的,今年六十多岁,常年板着个脸,眼角下垂,嘴边两条深深的法令纹,看着很是不好亲近,他的小儿子在蜀中当知府,算是族中官职最高之人,因此沈老太爷在族中的威望很高。
沈老太爷和沈老太太这回来,除了大儿子儿媳之外,后面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沈秀才本来是坐在主位上和沈清说话的,一见沈老太爷来了,立即起身让座,沈老太爷直接就坐下了,半句客套都无,沈清眼睛一闪。
沈清之前与这位族长接触并不多,只听人说这位族长傲气的很,如今几句话一说沈清就知道了,这哪里是傲啊,这简直就是把自己当土皇帝了呀,只见他用自己那浑浊不堪的眼珠上下打量沈清,随后厉声说道“你中了状元是件大喜事,只是也要切记咱们沈氏一族对你的栽培,不可忘本,不可自满,对族中能帮衬的要尽力帮衬。”
沈清当时就想这估计是个神经病吧,一上来就是一顿说教,我又不是抖我凭什么听你的啊还有什么叫做沈氏一族对我的栽培有屁个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