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知觉得, 晏楚和真是个奇特的矛盾体。
已经二十八岁的人了, 骨子里却纯情得要命, 稍有什么身体接触就要红耳朵, 正经内敛得让人无法坦然自若地同他开玩笑。
但他又是个名副其实的直球选手。
虽然不善表达, 但他对自己的心意从来不加掩饰, 做的比说的多,而且真要当面对峙, 他比任何人都要直接,坦言说出追求二字。
沈岁知活了二十多年,应付过形形色色无数人, 却是头回遇见晏楚和这样的,不仅躲不开,还害得她把自己给栽了进去。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行, 不愿主动前进还舍不得后退, 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 这种行为跟吊着他有什么区别晏楚和这样优秀的人,不该在她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乐曲进入尾声, 沈岁知依偎在男人怀中,手搭在他掌心, 被他轻轻握住。
她犹豫片刻, 用只有二人能听清的声音唤“晏楚和。”
晏楚和嗯了声,示意他在听。
沈岁知斟酌着合适的表达方式, 随后问他“你有没有想过, 如果最终我还是拒绝了你, 你要怎么样”
他闻言陷入静默,没有立刻给出回答。
就在沈岁知几乎以为他不会开口时,她听见他说“想过。”
“如果最后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我不会再继续纠缠你。”晏楚和稍作停顿,继续低声道“但或许,我不会再遇到这样让我动心的人了。”
沈岁知睫羽微颤,短暂的出神让她乱了脚步,险些崴到脚踝。
晏楚和及时扶住她腰身,不轻不重地提醒一句“专注些。”
沈岁知眨了下眼,感觉在这转瞬之间,自己的心脏张弛着反复几个来回,忽然陷入难以平静的死循环。
她听到自己心跳敲锣打鼓地响,被晏楚和握着的手无声收紧,甚至掌心都泛起些许湿意。
这是第一次,她无拘无束地触碰到月亮。
沈岁知生涩紧张得仿佛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手足无措不知所言,她初次正式面对自己的感情,只觉得彷徨难安,想要把这份感情好好藏起来。
她清清楚楚感受到自己的动摇,声音放得很轻“晏楚和,你可能不会知道,你的这句话对我来说是什么意义。”
她本来是已经决定要烂在泥沼中的人。
他如果想要将她拉出来,她就不会再放过他了。
“我知道。”
沈岁知倏地怔愣住。
晏楚和语气认真,握着她的手紧了几分,俯首看着她“我知道。”
她透过他的双眼,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身影,那里面干干净净,没有掺杂任何多余的情绪。
再也不会有那样被人保护的温暖了。
沈岁知这么想着。
或许真的可以试试,试试她也是可以被爱的。
一支舞毕,二人交握的手分开,彼此也恢复到礼貌且合适的距离。
恰逢此时,一名西装革履的欧洲男子唤了声晏楚和,轻举手中酒杯,“ryan。”
晏楚和抬眼望去,颔首算作回应,沈岁知心猜这位大抵是与他有和商业往来的对象,便主动道“既然舞跳完了,那我就去找我朋友玩了”
晏楚和对那名男子做了个稍等的手势,随后同她说“少喝点酒,这不是在国内,注意安全。”
这叮嘱好像跟家长嘱咐小孩似的,沈岁知哑然失笑,揶揄道“晏老板,我从十几岁的时候就开始玩儿,场子去得比谁都多,你不用这么不放心。”
他敛眉,显然不是太赞同她的话,“防范意识总该有。”
“知道知道,也就你把我当小孩。”沈岁知扬眉笑了笑,开玩笑般唤,“晏老师。”
晏楚和拿她没办法,被她调侃的眼神看得不甚自然,便转身朝方才同他打招呼的男人走去。
他中途在服务生手中取了杯酒,礼貌地同对方道谢,纡尊降贵般,姿态又恢复以往人前的矜贵淡然。沈岁知猜想,大概只有自己才见过他私人时间中生动的那面。
她收回视线,思绪正飘忽,戴然的声音就将她拉扯回现实“沈姐,沈岁知,怎么在原地发呆呢你”
沈岁知斜过去一眼,没好气问“你不去猎艳跑来找我干嘛”
“对我就没好脸色。”戴然装出苦巴巴的模样,叹息,“行了行了,就知道你有了男人不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