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弥漫的京都,街道两旁冷清了许多。马车行过,溅起了一地凄凉。
凄凄惨惨戚戚,怎一个惨字了得!
马车行过一片枫叶街,道路两旁的枫叶早已落尽,光秃秃的看着就让人心伤。
靖王府到了。
喜庆的大红灯笼早就挂起来了,在风雨中摇摆不定。靖王六十大寿,是一件隆重的事情。
马车行过正门,一刻没停,转了一圈,从后门进去。
院落里,两个身穿蓑衣,拿着两把油纸伞的人早就等待多时。看到马车前来,立刻恭敬的送上油纸伞。
周生下车,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这空气带着丝丝下雨的味道,说不出来,那是一种特别的味道。
老马夫在马车上等候,和那匹老马一起在雨水中淋雨。撑开油纸伞,两人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虽然地面湿漉漉的,但好歹没有泥浆。
周围很冷清,这种天气,仆役们也不会外出。穿过厅堂,来到内堂,两个侍女拿着香喷喷的毛巾请客人擦拭干净身上的雨水。周生在脖子上随意的划拉了一下,把湿了的毛巾和油纸伞扔给侍女,自己环顾四周的景色。
内堂,也可以称之为主人家生活的地方,一般是不在这里接待客人的。有客人来访,应该是在大厅。如果有人请你去了内堂,那就一定没把你当客人,而是很熟悉的朋友。
……
雨打芭蕉,院子里两棵大芭蕉树被雨点打的啪啪响,圆润的雨滴滚落,增添了几分意趣……
主人家在吃饭,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样子,身穿粗布麻衣,这种劣质的麻皮做成的衣服,不但刺激皮肤,而且穿起来感觉粗糙,很不舒服。
饭是一碗粗米,也就是高粱米。这种米粒很大,收成高,但很难吃,不如小麦和稻谷这种精粮。
一条炸的酥脆的鲫鱼,黄花豆腐汤,还有一小碟腌的酸掉牙齿的泡菜。这种泡菜下饭,一想起那酸味来,嘴里就分泌口水。配着这种泡菜,周生能吃十大碗米饭。
这是他以前的饭量,至于现在,对于周生能喝干一条小溪的肚量,就算十几大桶白米饭,也就是刚刚垫底。
看到有客人前来,主人家也没起来迎接,而是继续往嘴里扒拉米粒。
刘央对这里看起来很熟悉,随意的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喝了一口清茶,指了指旁边的空座,示意周生不用客气,随便坐就可以了。
周生落座,喝了一口茶水,看到茶碗地步的茶叶沫子,心里判断,这招待客人的茶叶,肯定是和自己买的那些便宜茶叶一样,都是最后剩下来的沫子。
这种茶叶沫子,最大的好处就是便宜。十文钱就能买一大包,都是商店卖不出去的处理货。
如果忽略那啪啪的鞭子声,一切确实很温馨。周生也不得不感叹,这位主人家吃饭还真特别,必须有一根长满刺的荆棘条抽着脊梁才能吃得下去。
他赤.裸的上身已经被抽打的通红,不过看那镇定的脸色,就知道只是一些小玩意,没有伤筋动骨。抽打他的人,就是周生见过的那个辰郡主,所以,中年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除了靖王,就没有别人了。
关于这位靖王吃饭的古怪嗜好,周生没有再去理会,以他估计,这个六十岁的老头就算用刀子捅他,都不一定捅死,更何况区区的荆棘条。六十岁了,面貌还是中年,修为不俗啊。
……
把碗中最后一粒米粒吃完,那条油炸小鲫鱼也被吃的只剩下头部和光秃秃的鱼刺了,至于豆腐汤更是喝的一滴不剩。淹泡菜的坛子被封了起来,准备下一顿吃。
吃完了饭,侍女有端上一个银盘,里面放着一枚苦胆。
靖王双指一夹,就把苦胆放进嘴里,咬破胆囊,让苦涩的胆液充斥口腔。这东西比黄连都苦,真难为他咽的下去。
卧薪尝胆,除了脑子有毛病的人,其它做这种事情的人一定有大企图。
拿过毛巾擦了擦嘴,靖王挥挥手,让自己这唯一的女儿下去。辰郡主微微躬身,拿着荆棘条走了,临走前狐疑的看了周生一眼,对周生这个人她早就忘记了,没放在心上,不过还是有点印象的,看着相貌有点熟。
刘央笑了笑,说道:“靖王可曾吃好?”
靖王穿上衣衫,一丝皇霸之气显露无疑。他的面孔如刀刻斧雕,弥漫着坚毅之色。两鬓几缕白发,更增添了几丝历史的沧桑。沉稳,厚重,这是给周生的第一感觉。
姬姓皇族的血统确实不错,单单这长相,就看起来顺眼,像一个枭雄。要是长成大胖子,看着就喜庆的那种,就算想要威严也威严不起来。
“苦胆不苦,食之无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