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俩人担心什么, 一直有意无意盯着大门, 突然冒出来颗脑袋,险些没吓出毛病来。
朝曦几乎眼睁睁看着那俩人落荒而逃, 头也不回, 边跑边喊,闹鬼啦, 闹鬼啦。
她从屋里出来, 手里还抱着被子, 眨眨眼有些无辜。
其实是想安慰他们来着, 胆子太小, 需要人壮壮胆, 谁料弄巧成拙。
朝曦心大,没当回事, 进屋又继续铺她的被子,原先搁在马车上,上下各一床,正好适应这个天气, 这两天一直在下雨, 有些潮湿,今儿晒了晒,干了许多, 一股子太阳的味道。
床房间里有个破的,本来放在杂货间, 上面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将床压塌了一些,朝曦将东西搬出来,床修了修,凑合着睡。
对生活没有要求,如此已经很满足。
一个人不需要燃灯,刚搬来又没什么事做,干脆躺在床上,装模作样看书。
有些医书需要时不时翻一翻,怕忘。
刚看到一半,突然听见门口熙熙攘攘的声音,似乎有人聚集,火光时不时从门缝里漏进来,看模样人还不少。
朝曦掀开被子下来,踢踏着鞋出门,刚走到院子里,迎面便碰到了许多人,个个面色不善,手里举着火把,仿佛一言不合就放火烧她一样。
朝曦面色也不善,她是那种你对我好,我就加倍对你好,但是你对我不好,我就加倍对你不好的人,谁给她甩脸色,她也给谁甩。
“你们找谁?这件屋子的主人早就死了。”
她刚进来时屋里还有没烧完的纸钱,肆意洒在角落,打扫了许久才弄干净。
“我是刚搬进来的,你们的新邻居。”
那些人面面相嘘,没几个人相信,大半夜的,朝曦手里拿了一本书,却没有燃灯,屋里乌黑麻漆,院子里光也不够,瞧不清她的脸,还穿一身白衣,披头散发,怎么看怎么诡异。
听说十年前住在这里的女子便是一身白衣,骤然死去,一点准备都没有,丧礼还是他们凑钱给办的,你一个铜板,我两个,好在他们书苑学生多,硬是凑了出来,勉强给她下葬。
莫不是在地下过得不好,又回来了?
“妖孽,死都死了,做甚还要回来?”许久才有一位男夫子站出来,向朝曦洒了一把黄符。
漫天的黄符被风一吹,正好避开朝曦,朝她刚犁的地而去。
“不好,此女道行太深!”几人迅速围成一堆,“咱们阳气重,不用怕她。”
来时带的全是男学生,身强体壮,八字硬的那种。
朝曦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将她当成了鬼,“我不是鬼,你们摸摸看,我的手有温度。”
有人迟疑,有人依旧怀疑,半响有位学生尝试一下,伸出手去摸朝曦的手,还没过去,便被方才洒符的夫子拉住,“小心圈套,鬼可是很狡猾的。”
朝曦气结,“我白天干了一天的活,很累的,现在只想休息,你们再不摸我,我要摸你们啦。”
‘摸’这个字眼很耐人寻味,“怎么摸?”
朝曦先将书搁在一边,撸了撸袖子,两指并行,直直朝一人点去,那人本能还手,俩人缠斗在一起,只刹那功夫便被朝曦点中胸口,疼的倒抽一口凉气,捂住痛处倒了下去,其他人过来帮忙,不过片刻也纷纷中招,倒了一片。
“现在懂了吧?”
朝曦解释,“鬼是没有实体的,我有,我还有影子。”
她蹲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火把,照着自己的手,给众人看。
确实有个影子在她身后,随着来回转动的火把晃荡。
“现在可以确定我是人了吧?”
其实她很好奇,“为什么都把我当成鬼?”
这话说来故事可长了,大概在十年前,这间屋子其实是书苑分给一个女夫子住的,因为是唯一一个女夫子,苑里都是男夫子,不方便同住,没有安置的地方,没办法只能让她住在隔壁。
谁知后来那位女夫子得病死了,不知是不是怨气太重,将后来住进来的两个男夫子也克死了。
夫子们同住一个院子,多少有些不方便,很多人其实更喜欢这种独立的小院,争相要入住,结果都莫名其妙死去。
而且都是相同的病,与那位女夫子一模一样,很蹊跷,后来便有人传这里不吉利,那位女夫子死前积怨许久,变成了鬼,谁住谁死,谁来谁得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