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泽确实挺累,吃了饭,泡了热水澡,便躺在床上狠狠的睡了一下午。醒来后,韩有田跟他商量,摆酒的事情。韩泽笑着说道:“家里银钱紧张,酒席不摆了,等中了举人再说吧。”
韩有田扛着烟杆猛吸一口烟,儿子刚中了秀才,喜气还没降下来,竟要去考举人了,半晌,他看着韩泽,问道:“你真要去考举人?”
韩泽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过些日子还要去县学读书。”
考中秀才便取的进官学读书的资格,官学里有举子授课,农家孩子想要考举人,寻不到老师,县学是最好的选择。
韩有田又吸一口烟,说道:“你有这个骨气,旁的帮不了你什么,但是银钱方面,你不用担忧,爹想办法。”
韩泽只觉心中一暖,又有些不自在,这么多个世界,都是他养孩子,现在竟也体会了一把被父亲关爱的感觉,他说道:“爹,成了秀才每月不仅可领六斗米,每年可得四两银子,闲暇时还可以抄书挣银子,日后我读书的银钱,我自己便可以凑够,你们不用过多操心。”
韩有田叹口气:“你有出息了,要不是你大姐......”
要不是大丫作孽,害了韩泽,以老大的才学,说不得这会儿已经是举人了,何至于为了银钱计较。
韩泽脸上笑容淡了些,“爹,不管她为什么想害我,我只当没了这个姐姐,你和娘也没必要怄气,免得为了个不值得的人气坏了身子。”
韩有田只能点头,想到村里的流言,他感叹一句自作自受。
虽说不打算摆酒,韩有田还是决定请亲戚过来吃顿饭,总不能儿子中了秀才,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过去了。
同别人动辄兄妹六七个相比,韩有田兄弟姐妹不算多,上面有个哥哥,下面有个妹妹,既然请客,定是要把他们全都请来。
韩老婆子与娘家兄弟关系疏远,自从她爹娘过世,多少年没来往了,她不打算请他们。三个儿媳妇娘家人也要请,加上自家人,这么算下来,也要摆个几桌酒。
韩泽手里还余了些银子,他留下五百文,都拿给韩老婆子。韩老婆子没要,儿子过些日子还要去县城读书,手里没点银子咋行。她笑着说道:“娘手里有银子。”
她手里确实有银子,这两季地里收成不错,平日里三个儿媳妇绣些绣活贴补家里,欠村里人的银钱已经还清,她手里还有剩余,至于王家的药钱,她不着急还,大丫害的韩泽那么惨,那医药费便是她耍赖不给她,她又能如何?
可是她不能那么做,儿子已经成了秀才,她不能让他毁了名声,至于什么时候还钱,老大说他要考举人,等老大中了举,那时候,想来家里银钱宽裕了,她自然会还。
学塾里三个去参加科考的童生都中了秀才,这在镇上引起了轰动。王采薇的爹娘自然也听说了此事,还听说他们女婿韩泽也中了秀才,而且还是秀才中的廪生。
王老爷子没想这女婿竟还有出头日,高兴的吩咐王采薇的娘王许氏准备礼物,打算亲自上门去看看。二女婿成了一等秀才足以引起他的重视,当初大女婿考秀才时,不过考了一百多名,倘若二女婿顺利考下去,进士或许困难,举人应该大有希望。
王许氏笑着道:“不慌,韩泽中了秀才,想来会办酒,到时他们自会来请我们。”
王老爷子缕缕胡须,沉吟半晌:“你说的很是,多给他备些礼。”想了想又道:“去年韩泽身子不好,二丫头是不是回来借过银钱?”
王许氏低声道:“是。”
女婿中了秀才,她自然为他高兴,人都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闺女困难的时候她没帮上忙,现在女婿身子安好了,日子越发好过,他们便是送再多礼,也抵不上当初给他们一文钱。
王老爷子皱眉:“你借给她多少?”
那时韩泽眼见不行了,采薇回来借钱,没亲自跟他说,他自当不知情,但许氏是采薇亲娘,不管给多给少,总该给了一些,如今韩泽中了秀才,他们加重礼仪,才不会让人觉得攀高踩低。
王许氏小心看了眼王老爷子,支支吾吾的道:“没,没借给她。”
王老爷子不悦,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一文钱都没给她?”
王许氏摇头,咬牙道:“一文钱都没给她。”
王老爷子气的身子发抖,指着她:“你可真行啊你,那是你亲闺女,回来问你借钱,你不借也就罢了,你好歹给她些应急钱,你这么做孩子该多伤心?”
王许氏无力的辩解:“当,当初韩泽眼瞅着身子不中用了,哪知道他还能好啊,不仅好了,还中了秀才。”
早知道韩泽这么本事,她何至于如此绝情。弄得现在不上不下,便是闺女嘴上不说,不定心里怎么埋怨他们。
王老爷子失望的看着她:“采薇是你闺女,便是韩泽身子不好,你难道不疼闺女吗?”
王许氏张了张嘴,她疼闺女不假,可她更疼儿子,她的私房钱,闺女嫁人时,已经给了她,余下的都是儿子的,哪能随便借出去呢,就是闺女也不行。
王老爷子重重叹口气,这事怨不得许氏,怪只怪他当初小看了韩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