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手指在穆宁下巴上一勾,松开后,转身取来一条披风。见素来照顾她的穆宁已经一脸蒙蔽混乱,轻笑一声,知道指望不了他了,自己穿戴了披风,系上了珍珠扣。
“回禀公主,老臣的确听见了。”
窗外传来了周相国恭恭敬敬的声音:“不只是老臣,还有刑部刘尚书,户部元尚书,副指挥使,都听见了。”
瑟瑟穿上了鞋,坐在梳妆台前,回眸看了眼还浑身僵硬跪在原地,一副失了魂的穆宁一眼。
她笑着扔过去了一柄玉梳,打到穆宁的怀中,把穆宁吓得瞳孔一缩,茫然看着她。
“听见了么,别愣着了,来给本宫梳妆。”
穆宁几乎是同手同脚走过来的。
瑟瑟眼睁睁看着穆宁从一脸惨白,一路走来变成锅里煮出来的艳红。
瑟瑟都有些担心,再逗下去,穆宁会不会羞愤难忍从窗子跳出去?
瑟瑟想了想,觉着落荒跳窗的穆宁也挺可爱的。
穆宁全靠着曾经照顾瑟瑟的本能,给瑟瑟梳妆盘发,一切动作还算有条理,没有乱了阵脚。
可是当周相国为首的朝臣们,押解着一脸复杂的郑直录而来时,穆宁忍不住又僵硬的同手同脚。
周相国一进来,还特别客气给穆宁拱了拱手。
“穆将军,恭喜恭喜了。”
周相国都带头了,刑部尚书和户部尚书也跟着拱手笑呵呵道喜。
就连周灵也凑过来,一本正经拱手:“恭喜恭喜,穆指挥使大喜啊!”
穆宁一脸崩溃,强忍着才没有尴尬的低下头,勉强维持了他一个将军的尊严。
瑟瑟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朝臣们也逗了逗穆宁,等大家坐下后,瑟瑟招了招手,令穆宁站在自己身后来。
殿中跪着的是郑直录。
不光是他,还有一些侍卫,小官,甚至是狱卒,断断续续从外边被侍卫捆了压进来跪下。
这些人中,不是和郑家有姻亲关系,就是曾经投靠过郑家,或者是在郑直录的手上,有着他们的把柄。
郑家到底是世家,在人脉渗透与潜伏方面,比起李家薛家,强太多了。
这一次,有一个渗透到瑟瑟身边的大宫女,还有狱卒,刑部一个杂官,宫门的一个侍卫,一个太监一个宫女。
人不多,正好够把郑直录送到瑟瑟的安阳宫来。
如果瑟瑟当真被那宫女挟持,郑直录的到来,几乎会改变一切的战局。
瑟瑟坐在那儿,静静看着郑直录。
“郑家主果然不是凡辈,这种情况还能给自己一个翻身的机会,不错,本宫佩服。”
她的佩服说的轻飘飘的,与其说是夸,倒不如说是贬,是嘲讽。
郑直录再次被俘,已经失去了先前的冷静,他嘲弄似的看着瑟瑟。
“当初就不该让你留下来。”
瑟瑟垂眸:“那本宫可是应该多些郑家主的不杀之恩?”
瑟瑟身侧的穆宁大步上前,直接一拳捣在郑直录的脸上,力量之重,让郑直录直接一跟头栽倒在地。
郑直录重新跪稳时,他嘴一张吐出了一颗断齿。
“呵,公主真是养了一条好狗,可惜我当初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公主不是一个要依附他人的菟丝花,姓穆的不是一个刻板的无能侍卫。”
郑直录擦了擦带血的嘴角,自我嘲笑:“是我看走了眼,竟然把海东青当做笼中雀了。”
瑟瑟笑吟吟道:“这有什么,你的同僚不也是么?”
郑直录笑得拍巴掌:“对对对,除了我,还有李甲优,薛丁,他们也都上当了!妄我们自认能够问鼎江山,结果却被你在鼓掌之中玩弄的团团转!公主,好计谋,好心思!”
“客气,”瑟瑟无辜,“本宫也不过只是想要挣扎一条出路罢了。谁让郑家主和另外两位家主,咄咄逼人呢。”
“哈哈哈哈,公主,事到如今,您还要装?”郑直录冷笑,“您是被我们逼到这一地步的么?怕是我们各自退让,公主也会有法子,把我们彻底销毁吧?”
瑟瑟但笑不语。
“世人皆说晋安公主温柔善良,生性单纯,我怎么觉着,坐在这里的公主,比起朝臣都还要老道,像是一位……纵横家。”
瑟瑟浅笑:“本宫就当做这是郑家主的夸奖了。”
“对了,郑家主还有什么遗言,记得一次性说完,本宫没有兴趣再见你一次了。”
瑟瑟温温柔柔道。
郑直录咬紧了牙关。
任由他怎么洒脱,事到如今,他死到临头,再也没有任何可以改变战局的地方。
他必死无疑。
“公主。”
郑直录直勾勾盯着瑟瑟,嘴角一咧:“您当真放心的下周相国么?”
郑直录语速缓慢:“周相国历经两朝,为官五十年。在三十年前,周相国就已经是家喻户晓的清官廉臣,在先帝在位的时期,他更是大权在握。公主,周相国对朝廷的把握,比您,比我,比天下任何一个人,比先帝都还要牢固。”
郑直录嘴角一咧,一字一句道:“您当真要做一个高高在上的傀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