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程程两天后回的公司。
爷爷的后事差不多结束,悲恸与哭泣后, 每个人还是要回归自己的轨道。
公司里, 大多同事并不知道她家里的事, 见她面色憔悴,以为她是生了病,见面还是跟从前一样打招呼, “嗨,程程。”然后再慰问, “还好吧?”
“还好。”詹程程轻声回,不愿旁人担心, 她戴着了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 遮住自己的肿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
一群人便放心地走了,各回各的工作岗位。
詹程程也回了自己的小格子间, 请了几天的假, 事情堆成一团,依旧悲伤,但工作同样要紧, 必须抓紧时间处理。
打开电脑, 稳住心神,开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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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多, 时间就过的快, 墙上时钟滴滴答答从早上指向中午, 又从中午指向下午。
傍晚五点半, 下班时间,结束一天的繁重,同事们迫不及待的下班,女人们尤其雀跃,商量着下班后去哪放松。
路过詹程程的小隔间,有人问詹程程:“程程,新开了一条商业街,晚上要不要一起去逛逛?”
詹程程摇头,“不去了,谢谢。”
同事们也不强求,笑着离开。
身边的人陆续下班后,詹程程坐在位置上,看着越来越空的办公楼,目光不经意移到楼下,在看到某个场景后,她神情微怔,随后起身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喊住了她,“程程。”
詹程程抬头,公司的玻璃槅门后,有个身影正往里走,商务的白衬衫西装裤,配了件通勤风外套,身姿笔挺,可不就是陈默安。
陈默安今天因为业务在外忙了一天,众人都下了班他才回来。见詹程程还在小隔间,他走过去,坐到她面前。
他先是问:“程程,那天我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接?我很担心。”
他这话应该是指两人一起吃火锅的那天,詹程程默了默,想起那一晚的“妹妹”一词,淡淡笑了笑,“没什么,手机出了点问题。”
她人虽笑着,可脸上并无笑意,表情比这窗外的冬日阳光还惨淡。
陈默安的笑便淡了下去,想起最紧要的话题,他还是认真说:“对不起,你家里出了事,我应该去的,但这几天实在太忙了,等休假后我就会老家,给爷爷上柱香。”
詹程程低声道:“没关系,心意到了就行。”
她面色仍是淡薄,甚至带着倦意,陈默安担忧地道:“你也别太伤心过度,节哀。”
为了安抚她,他习惯性伸出手,想抚一抚她的头发,可还没抚上,詹程程往后轻轻一退,避开了他的手。
陈默安手扑了个空,他眸里浮起愕然,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亲昵。
詹程程像没看到他脸上的失落,一躲之后说:“不早了,我下班回家了。”
她这语气隔着淡淡的疏离,并不想多说,陈默安一愣后说:“我送你。”
“不用了。”詹程程道。
“没事,我今晚不加班。”陈默安再次说。
“真的不用。”詹程程抬头,加重了语气,然后往窗外瞟去,“盛星河来接我了。”
果然,公司大门外,停着一辆车,面容惊艳的男人就挨着车站着,长身玉立,气质卓然,迎来过往的,不少异性对他纷纷侧目,可不就是盛星河。
陈默安一时怔住,有情绪在他幽黑的眼底翻涌,他看向詹程程,“你……”
他心里似乎有一种猜测,但不肯承认,直到詹程程迎上他的目光,坦诚地说:“嗯,我跟盛星河在一起了。”
她抿起唇,笑容仍然淡薄,语气却足够坚定,“从今以后,我就真是你妹妹了。”
再不多说,她转身离开。
……
时间过了几分钟,直到詹程程彻底离开,陈默安仍然呆在原地。
须臾,他慢慢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表情依旧镇定,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好半天后,端起桌上杯子,想喝口水缓定情绪,可一下竟然没有端起来,杯子“啪”摔到地上,路过的同事听到,探过头来问:“怎么了陈经理?”
陈默安蹲下身,收拾着地上的碎片,道:“没什么,不小心摔了杯子。”
嘴上这么说,手头却越收越乱,手甚至被玻璃碎片划破了皮,他打开抽屉找创可贴,没找到创可贴,倒是翻出了一个红色的小匣子。
门外看着的女同事正纳闷,总觉得一贯平稳笃定的陈经理有些异常,他似乎在慌乱,接着女同事的眼睛倏然瞪大。
那个从屉子里翻出来的红色匣,小巧而精致,十分吸引人的目光,女同事看清后问:“呀,这什么呀,珠宝盒?里面有什么?”
她八卦地伸手想拿来看看,但陈默安手一勾,迅速收了回去,收的时候小心翼翼,明显不想给别人看。
女同事讪讪地走了。
夕阳西下,陈默安坐下那一片夕辉中,没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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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楼下,电梯口打开,詹程程拎着包走了出去。
写字楼大厦外,斜阳挂在天边,盛星河还在车门口等着,其实他大可以坐在车内,只是他怕詹程程看不见他,不知道自己来接,非要不放心的站在车外。模样生的太好,这张脸到哪都是招摇,不断有人从写字楼出来,被他的外貌惊住,还有女孩子们低声议论。
盛星河一个都没理,眼下他正在一边跟人打电话,一边等詹程程。
电话那边是江奇,那家伙知道盛星河来接詹程程以后,贼兮兮的笑:“看来前两天千里追妻,还是有进展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