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江漫都有点将程骞北当成一个朋友。
疗养院的环境非常好,几乎就是一个天然氧吧,这会儿正是春夏交汇之际,草木葱郁,鲜花盛开。
两个人并排走在鹅卵石小道上,江漫欣赏了会风景,想起刚刚他和叶老爷子说的话,笑着问:“结婚拿个本儿就行,生孩子可没办法的。你这样骗你爷爷,就不怕他到时候失望?”
还儿女双全,真是张口就来。
程骞北默了片刻,轻描淡写道:“医生说他身体衰竭得厉害,顶多也就三个月了。”
“啊?”江漫这才想起,叶老爷子距离当初已经快活了三年了。
三年其实已经是奇迹,但奇迹不会总发生。
程骞北转头看了她,笑了笑:“所以放心,我不会逼你给我生孩子。”
江漫失笑:“你还能逼我?”
程骞北点头:“确实不行。但你不说如果用我爷爷全部画作和手稿,还是可以考虑么?”
江漫好笑道:“我那就是胡说八道。你要真给我叶老的画作和手稿,我也不敢收啊!”她歪头想了想,“那叫什么来着?身怀宝藏,肯定会引来恶狼。”
程骞北看着她弯嘴笑着的模样,冷不丁伸手拉住她的手:“走吧,前面有个荷花池,我带你去看看。”
手上传来的温度,让江漫微微愣了下。虽然再亲密也有过,但是牵手这种事,对于都市男女来说,从某种意义上,暧昧程度甚至远远超过真正的肌肤之亲。
江漫下意识稍稍用力试图不动声色地挣脱,然而程骞北握得很紧,并且对她这种本能的抗拒,似乎浑然不觉。
江漫想了想,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如果自己刻意挣开,倒显得有点过于矫情了。
于是便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
他的手比她大很多,骨节分明,掌心灼热,带着一点薄薄的茧,跟他这个人如出一辙,明明年纪轻轻,却仿佛历经沧桑,成熟老练了冷厉强大。
被他这样拉着,竟然有种莫名的熨帖和信任感。
走了一段后,江漫接着刚刚话题问:“你拿着叶老全部的画作和手稿,就不怕有恶狼虎视眈眈?”
钱是好东西,能让人背叛爱人豁出性命,露出最阴暗狰狞的面容。在这个世界,因为钱财而发生的争端,枚不胜数,普通家庭为了一套房子一点存款就能撕破脸豁出命,而叶老的所有作品,价值难以估计。
在程骞北出现之前,原本是属于他两房儿子,忽然落到一个横空出世的私生孙子手中。就算江漫并不清楚内情,也猜得到那两房绝不可能甘心。
只不过目前为止,她还没听出那两房为了这些东西做过什么,大概是因为叶老爷子还在世,不敢轻举妄动吧!
程骞北听了她的话,转头看她,勾唇笑道:“恶狼?你忘了,我就恶狼。”
江漫微微一愣,想起当初他是为了争夺财产才和自己假结婚这件事,好笑地点点头:“你这么一说,倒也是。”
就算他没有算计叶老爷子的财产,一个二十多岁就白手起家身家过亿的男人,想必不是什么善类。
她倒是多虑了。
只是她为什么要替他担心?
她还没为这个疑问找到答案,程骞北已经笑着开口问:“怎么?你担心我被人谋财害命?”
江漫失笑:“我看你不谋别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程骞北点点头,笑着道:“也是,不过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顿了顿,云淡风轻道,说起来,我没有父母至亲也没有子女,要真出了什么事,你就是我财产唯一合法继承人了。”
江漫睁大眼睛,想起两人当去民政局时,程骞北说他相信她的人品,也不愿留下什么佐证把柄,所以没和她签白纸黑字的协议,全靠口头约定。现在他这么一提醒,她才惊醒过来。
“你身家多少?”江漫下意识问。
其实这不是一个很礼貌的问题,不过程骞北显然没在意,他想了想,轻描淡写道:“也没多少,除了我爷爷的画作和手稿,房产理财其实都不多,投资的公司股份,市值大概也就几十亿吧!而且这就是个数字,得变现才有意义。”
江漫倒吸了口冷气,想了想几十亿是什么概念,半天没想出来,最后只能木着脸道:“那你可千万别出事,不然我都不知道几十亿该怎么花?而且你要出事,我拿着你的财产,下一个不就是我么?我也没命花啊!”顿了片刻,又赶紧补充一句,“等叶老寿终正寝,咱们马上就去民政局把本儿换了。我还是离你们资本家远一点比较安全。”
程骞北表情微怔,继而又笑开,道:“放心吧,我出不了事,更不会让人伤害你。”
江漫其实刚刚也只是说笑,生活不是电视剧,法治社会里,哪有那么多狗血离奇的纷争。她笑道:“这才是一个优秀的合作伙伴,所具有的专业素养。”
程骞北挑眉看他:“合作伙伴?”
江漫道:“比起你生意场的各路合作伙伴,我算不算很优秀的一个?”
程骞北失笑摇头,手上稍稍用力,将她拉上前,垂头对着她水润的眼睛,低声一字一句道:“可以说是最优秀的了。”
他的眼睛非常好看,薄薄的双眼皮,眸子漆黑,似笑非笑的时候,有种能将人蛊惑的魅力。
江漫对着那双眼睛,心中咯噔一下。
脑子里只想到一句话:男色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