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漫不用上班,程骞北又很少去公司,外面到处都可能有记者,两个人干脆很少出门,每天在家看看书刷刷剧捣鼓点好吃的,反倒有种蜜里调油的热恋感,感情竟然一日比一日亲近。
江漫父母那边虽然每天看到程骞北的负面,但也不知道是因为程骞北几次上门,都给他们留下了本分可靠的好印象,还是谨遵着之前女儿的叮嘱,认为网上的东西都是叶家为了争财产故意放的,一点没被带偏。
有记者上门找了几次,后来江父觉得烦,干脆养了两条恶狗拴在院子,记者一来就汪汪大叫,家里很快就清净了。
江漫不得不觉得自己有一对神奇的父母。
当然,这种平静当然也只是表面上的。虽然程骞北表现得十分淡定,丝毫看不出来有什么压力。但舆论的力量是强大的,江漫相信他没有涉及犯法的事,可如今他处处都是负面,舆论几乎一边倒,但凡有点擦边球被证实,只怕都会伤筋动骨。
这两个月,她除了父母几乎没有见人,只有一次去鹤鸣轩的时候,遇到了一回叶敬文。
江漫对于程骞北这个生父,本就毫无好感,得知程骞北少时成长经历后,就更加厌恶了。这个男人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存在的,也知道母子俩过着什么日子,但在程骞北找到叶老爷子之前,他显然没把这个儿子当做一回事。
对他来说,那只是他年轻时一段风流韵事后的意外产物,不仅不重要,而且还是累赘,母子俩没去找他,他当然求之不得。至于那个流淌着自己血液孩子,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江漫本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但被他纠缠,怕引来旁人围观,只能去了旁边的茶馆。
如她所料,叶敬文找他谈话,就是为了叶老爷子画作的事。
“小漫,你看现在这种情况,别说官司十有八/九会输,看网上那些消息,只怕骞北还惹上了刑事案件。你劝劝他,让他把画作还回来,这案子咱们就可以直接撤了。咱们毕竟是一家人,凡事都好商量,只要画回来了,我们一家子都会做他的后盾,帮他度过风波的。”
他极力在江漫面前,展现出一个慈父的样子,但显然并不成功,语气里除了无能和贪婪,再看不到其他。
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儿子不仅没有任何父子之情,也毫无愧疚。江漫不由得再次心疼起程骞北可怜的身世。
听叶敬文说完,她讥诮一笑:“叶先生找我说这些,恐怕是您那位了不得的大哥给您叮嘱过,这官司你们并不好打,所以想趁着骞北陷入风口浪尖时,让他退让。无奈你找不到骞北,就只能找我了,对吗?”
叶敬文尴尬一笑:“我这不也是为了骞北好么!我毕竟是他的爸爸,怎么能忍心看到他出事?”
江漫喝了口茶,站起身道:“我从来没见到过任何一个做父亲的,伙同别人一起对付自己的儿子。恕我直言,我实在看不出你有把骞北当儿子,好在骞北也没把你当父亲,倒也不算吃亏。有你这么个生父,真的是他的耻辱。”
叶敬文毕竟年过半百,背靠大山养尊处优几十年,被个年轻姑娘这么刻薄,面子实在挂不住,脸一沉道:“江小姐,你最好识趣点,我这是为了你们好。只要确定骞北跟王昊天的事脱不了关系,他就免不了要吃刑事官司,一旦犯罪坐实,他就什么都完了,到时候老爷子财产的纠纷,你觉得他胜算有多少?骞北要是出了事,你也得不到好处。”
江漫笑道:“我跟您不一样,我和他在一起,不是为了好处。”
叶敬文似乎被这话逗乐了:“不是为了好处,当初怎么会接受一千五百万和他结婚?”
江漫不以为意地一笑:“未婚夫给我钱我怎么就不能接受了?”她拿出一百块茶钱放在桌面,“叶先生,这顿茶我请,骞北的事我爱莫能助。”
叶敬文被她气得嘴角直抖,却又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扬长而去。
这事儿,江漫回去后就跟程骞北提了,他对此表示很赞许,显然没将那个生父放在心上。
江漫觉得这挺好的,大家都不用被那点血缘关系所牵绊,谁都不用心软留情面。
日子就这么过了两个多月,程骞北的新闻热度一直高居不下,甚至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白手起家的传奇人物,这回恐怕是真的翻不了身了。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唏嘘不止,有人完全就当做茶余饭后的八卦乐子。
人生百态,莫过如此。
一直到财产纠纷案开庭半个月前,在程骞北那些已经毫无新意的消息中,忽然爆出了一件大事。
逃往国外的王昊天回国自首。
他是自己坐飞机回来的,一下飞机,就被等候在机场警察带走,警方有提前通知媒体,机场的照片很快成为当日新闻头条。
涉案几十亿外加洗钱,算是轰动一时的大案了,出动的警察数量众多,照片中的王昊天夹子几个身材高大的警察当中,带着口罩,看不清模样。那双被铐住的手,往上一截手臂的刺青,在记者拍下的照片中若隐若现。
江漫看到这则新闻时,不免愕然。
因为她见过这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