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尽心思挖出程骞北的过去,无非是想让自己这种不甘心有宣泄的余地。然而他却不得不承认,爱情这种东西确实是没有道理的,哪怕江漫足以算得上一个清醒理智的女人,也不会因为程骞北有什么成长背景,是什么样的人,而不去爱他。
可这又怎能让他甘心?
叶雅意约他见面将他绑到湖心岛,他其实提前已经猜到。之所以赴约,就是江漫猜的那样,无非是想借此机会顺水推舟。
他不是不敢面对自己的阴暗心理,也不是怕犯罪,只是明白,如果不是她愿意,这种事除了伤害她,没有任何意义。
他到底还是不忍心去伤害她。因为他知道,她曾经是真心实意地喜欢过自己七年。哪怕那七年早已经变成云烟。
许慎行拉开门,在走出去前,又停下脚步回头伸伸看了床上的人一眼,然后才再次迈动脚步出门。
他刚刚走出来,目光就瞥到门口边一道高大的身影。程骞北靠在白色的墙壁上,微微低着头,一手提着一个保温饭盒,一手把玩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听到人出来,不紧不慢地抬起头。
两个男人看向对方的目光,都是冷漠怨憎的,谁都没有掩饰一丝半点。
程骞北讥诮地扯了下唇角,将视线移开,握住门把推门而入。
听到屋内有人进来,江漫还以为是许慎行去而复返,皱眉睁开眼睛,正要不耐烦的开口,看到来人,又蓦地怔住。
她就那样看着程骞北,半晌说不出任何话来。
程骞北走到病房里的沙发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声道:“你睡了快二十个小时,应该饿了,起来吃点东西吧!”
江漫没有动,目光一直盯着他,在他把饭盒一层一层空出来摆放在茶几上,才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会走出那么疯狂的举动?她没有说太明白,但她知道他肯定清楚。
程骞北轻描淡写回:“一时冲动。”
江漫哂笑了笑:“你还是在乎了!”
程骞北摇摇头:“我不是在乎你和许慎行那晚发生过什么?我只——”他顿了顿,抬起看向她,黑色的眼睛幽沉如水,一字一句说道,“嫉、妒、他。”
江漫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明知道我和他早就没有任何关系。”
“我嫉妒他曾经拥有过你的感情。”
江漫坐起身,无奈地叹道:“程骞北,你简直不可理喻。”
程骞北走过来,盯着她的眼睛:“对,我就是不可理喻。你之前问我,以后还会不会算计你操控你的生活?本来我以为不会,但我发觉其实自己根本不能保证,因为我比自己想象得更可怕。”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十三岁那年我差点刺死人后,我妈大病一场,从此之后我就努力克制着自己。我认真读书每年拿好成绩上高中念大学,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控制自己不走上歪路,不去伤害人。但在那种环境下浸淫太久,身体里流着的血液其实早就变了色。许慎行掉进湖水中时,我唯一想的就是他赶紧去死。那是我身体里平静了许久的恶念在作祟。这么多年,我努力活得像个正常的体面人,但其实我内心的恶一直都在。”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许慎行说得对,我这里是扭曲的。”
江漫听他一字一句说着,喉咙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骞北继续说:“你之前说我算计你不过是因为自私,我曾经不以为然,觉得那是因为爱你。但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爱就是自私的。哪怕我曾经放弃过你,但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反悔。我对于爱情的概念,无非就是占有和控制。”他走到床头边,双眼有些发红,“所以未来我会对你做什么,我什么都保证不了。”
江漫对着他的眼睛,终于哑声开口问道:“你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程骞北道:“许慎行一直想让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那我就让你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然后呢?”
“然后你再做决定?”
江漫轻笑一声:“既然你都说自己是这种人,我能自由做决定吗?”
程骞北沉默了片刻,淡声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江漫道:“行,那咱们去民政局离婚吧。”
程骞北默默看着她半晌,眼神中的失落和怅然一闪而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你把东西吃了,我们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