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没逃出来,我还在笼子里呢。”黑发巫师缓缓开口道“我只是学会了,怎么和看管笼子的人做交易。”
“为什么”
“没那么多为什么硬要说的话,就是害怕逃出来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会再一次被关回笼子。”
洛伦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可如果知道该干什么,你就不用逃出来了;知道该做什么,谁也关不住你。”
惊愕的布兰登怔怔的看着黑发巫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洛伦看了他一眼,笑着微微颔首,迈步离去。
“洛伦”
怔在原地的布兰登突然开口,喊住了黑发巫师,也惊动了周围的人。
停下脚步,黑发巫师微微向身后侧目,一双赤红色的瞳孔扭头盯着自己。
“这句话”
“是你临时编出来,胡扯蒙我的对吧”
耸耸肩膀,洛伦用特别真诚的目光看着他
“哪一句”
“扑哧”
几秒种后,布兰登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欢乐的气氛,在安静的军营中洋溢。
布兰登笑的灿烂也笑的很久,直至快喘不上气,蜷缩着跪爬在地上嘴角流口水眼角流眼泪的时候,终于停下来。
“你你可能、可能不知道,我原本也是打算为你准备个笼子来着。”大口大口喘息着,趴在地上的布兰登断断续续道
“但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根本用不着那么做。”
“仔细想想,黑十字塞廖尔想要干什么他要的是彻底掌控这个世界,掌控一切,将万事万物都变成他一念之间就可以改变,可以被他随意操弄的东西。”
“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即便世界变成了另一幅模样,我们也完全感觉不到,甚至都无法察觉到这可是你说的,你亲口告诉我的,没有人能够知道,因为我们的想法和记忆,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那么谁会真正受到影响,会真正感受到这一切的变化,明白其中的痛苦呢”
“只有你洛伦都灵,只有开启了第二个阀门的你,才能感受到这一切的痛苦,才能切身的明白这一切的残酷。”
“所以如你所说,这是只属于你的战争。”
布兰登死死盯着洛伦,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眼睛,用不容置疑的认真口吻,一字一句道
“你在拼尽一切,守护这束缚着你自己的牢笼。”
那个瞬间,军营一片寂静。
面不改色的黑发巫师收起目光,在红发少年的注视下,迈步离去。
军营门外,等待他的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孤身一人的夏洛特就站在道路旁,没有带军队,护卫,甚至是任何一个随从;简简单单的罩衣和披风,拿着一个圆圆长长的包裹,普普通通的像是送同乡远去的小女人。
“放心吧,我不是劝你留下来的。”
看着一脸警惕,踌躇不敢上前的黑发巫师,女伯爵哑然一笑,神情一反常态的温柔“那些话,相信已经有无数人对你说过了,对吧”
洛伦目光躲闪,嘴角挂笑。
微笑,这种尴尬的时候保持微笑就可以了。
“道尔顿坎德,艾茵,还有爱德华和布兰登他们如果所有人都没能劝住你,或者默许了你自己一个人去冒险,那就证明这件事已经不可挽回了;即便我真的想那么做,即便真的成功了,也注定没有什么圆满的结局。”
“既然如此,那就去吧。”眉宇舒展,温柔如水的夏洛特望着黑发巫师的眸子,将手中的包裹递上
“我把你忘带的东西带来了。”
包裹打开,露出的是大剑“曙光”的剑柄。
洛伦的心情稍稍一沉“夏洛特”
“这是都灵家族的家传之剑,也是拜恩公爵的佩剑它是属于你的。”四目对视,夏洛特轻声喃喃道“当年黑公爵北上时没有将它留下,你也不能。”
“带上它,做你要做的事情,为它增添荣耀;如果如果带不回来的话那就带不回来罢”
根本不需要虚空之力,洛伦也能从夏洛特声音的颤抖中,感受到那一丝的痛苦。
无能为力,只能远远看着的痛苦。
“我知道了。”
点点头,表情凝重的洛伦接过了夏洛特手中的剑背在身后“等我做完事情,会把它带回来的。”
注视着那双认真的眼睛,夏洛特微微颔首。
“记住,每一代拜恩公爵,每一代骑士王都是他们孩子的榜样,是他们的血脉能够引以为豪的榜样靠着这些传说中的故事,荣耀或悲壮的英雄,拜恩与都灵的血脉才能得以延续,才能得以凝聚。”
声音颤抖,夏洛特将双手按住小腹,抬头挺胸,无比严肃的看着洛伦,用她最有力量的腔调开口道
“如果如果你没有能让孩子引以为傲的荣耀,就不要回来”
“我知道了。”
微微颔首的夏洛特意味深长的看了洛伦一眼,转身离去。
黑发巫师长舒一口气,嘴角带着微笑。
没想到夏洛特也有这么通情达理的时候,而且居然会选择支持自己如果没有能让孩子引以为傲的荣耀,就不要回来这可真是
嗯
孩子,她说的是孩子吧
谁的孩子
不不不,这也有可能只是修辞手法,是一种夸张呃、嗯,那个比如说让孩子获得幸福,让孩子们露出笑脸,让孩子们快乐的成长她是不是忘了加“们”对吧
这是什么情况
洛伦大惊失色,惊呆了表情宛如挨了一记晴天霹雳。
浑身激灵冷颤的他赶紧回头,但夏洛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脑子清醒了些的洛伦回想起了她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笑,顿时明白了什么。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黑发巫师喃喃自语,脸上洋溢着忐忑又莫名期待的笑
“夏洛特都灵你才是我的牢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