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府是靠军功起家的,赵煜城的祖父战功赫赫,在世家辈出的上京城也曾煊赫一时,否则又怎能有机会与定国公府结上姻亲。
但姜晚棠却很清楚,忠义侯府后辈资质平庸,加之太平盛世,武将家族式微,连赵煜城都弃武从文,可见侯府已经开始逐渐没落,一切的精致都不过表象而已。
这让暂困后宅的她,有了更多可以操纵的余地。
正思索间,永寿堂到了。
她刚迈步进去,一道威严的怒喝声当头就劈了下来。
“姜氏,还不给我跪下!”
姜晚棠脚步微微一顿,却半点下跪的意思都没有。
“母亲,不知儿媳犯了何错,竟叫您这般恼怒?”
她没有漏掉站在陈氏身旁的陈玥西,虽然两颊红肿得厉害,此刻却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忠义侯夫人陈氏端坐上首,嘴角两条深深的法令纹让她看上去面容端肃,带着一股令人生畏的威严。
“我侯府虽是钟鸣鼎食之家,但也素来奉行节俭,不搞挥霍奢靡那一套,除却上月你与煜儿大婚,府中大办宴席开销巨大,以往每月府中开销都从未超过三千两。而你掌家之后,府中一月开支竟高达六千多两,这多出来的银钱花销,都花在了何处?我倒是要问问,你这家是怎么当的?”
说着,一本账簿直接朝她砸来,若非姜晚棠快步闪躲,这本账簿就砸到了她的脑袋上。
好一番下马威!
当着丫鬟婆子的面这般对她,俨然是半点不顾她的颜面。
陈玥西从旁煽风点火,“姑母莫气,少夫人毕竟在乡野长大,不精通庶务,便是偶有错漏也是难免的。”
这句话简直踩在了陈氏的痛脚上。
本以为要与侯府结亲的是定国公府端庄娴雅的嫡小姐姜晚霜,谁知半道来了个被抱错、于乡野长大的姜晚棠,顶替了姜晚霜嫁进侯府。
忠义侯府因此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偏偏还不能退亲!
陈氏本就端肃的脸更加冷然,“就算偶有错漏,也不至于到这等地步!莫不是你胆大包天到行那等贪墨之举?你若这般不堪,以后这个家,就不用你来费心打理了。”
陈氏强势,从原主嫁进侯府就看不起原主,这样的挑刺奚落都是常有的事。
以前的姜晚棠不仅每次都被吓得磕头认错,更是不惜拿出自己嫁妆里的东西,平息陈氏的怒火。
现在的姜晚棠却不在乎陈氏生不生气,“儿媳能力有限,不堪侯府掌家重任。但儿媳敢指天发誓,绝没有监守自盗,贪墨侯府一个铜板!”
“既如此,你便来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氏眼底带着厌弃。
如若嫁进侯府的是任何世家的嫡女,陈氏都相信她们绝不会出这种纰漏!
姜晚棠却懒得管她心中所想,一伸手,身后落后几人几步的缤纷此刻也到了永寿堂,见状,连忙将姜晚棠让她取来的账簿呈上。
在得知陈氏身边的方嬷嬷被陈氏叫去了账房后,姜晚棠就大概猜到陈氏要怎么发难了。在离开汀兰苑时,就让缤纷取来了原主记的账簿。
原主被接回国公府的两年,日日晚睡早起,学认字,学技艺,学女红,学掌家之道,她学得晚,琴棋书画和驭人之术是不太行,但她脑子还算灵活,对账却是学得十分不错的。
嫁入侯府时,侯府的账簿十分凌乱,所有的账目都记录在一起,公私走账都没分开。
原主花了好长时间才把侯府多年来冗杂的账目理清,这一个月更是换了自己的记账方法。
陈氏想借此挑刺,那是打错了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