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们也不住这里,但随着李明远的病情加重,砸进去的银钱越来越多,他们的房子也越换越差。
而今,只剩这么一间破败的安身之所了。
姜晚棠一眼看到了摆在书柜上的几本书,最上面的赫然是一本《医药杂论》,眉峰不禁微微动了动。
老李头搬来一张椅子,用帕子反复擦了几遍,才局促的请姜晚棠坐下。
“我擦干净了,少夫人不要嫌弃。”
姜晚棠语气随意,“你们不必如此,我自小在乡下长大,吃住的条件也没比这好多少,没什么好嫌弃的。”
她讲述的是原主的经历。
便是她自己,也亲身经历过比这更脏更差的环境,为医者眼里只有病人,从未在乎过这些外在的环境。
听她轻描淡写地讲述自己的那段过往,老李头的眼神不觉又多了几分复杂。
究竟是怎样的水土,才能养出如少夫人这般真诚善良,宽和大度的人?
李明远原是躺在床上休息,此时也下了地,恭恭敬敬地朝姜晚棠行礼,“小人见过少夫人。”
姜晚棠连忙阻止,“你是病人,便不必讲究这些虚礼了,坐下说话。”
他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但至始至终都低垂着头,不敢逾矩半分。
姜晚棠温声开口,“你可好些了?”
李明远尚未回答,老李头就已经忍不住高兴地开口,“好多了!多亏了少夫人赏的那颗药,远儿一闻就说是好药,吃了之后病情果然有好转。”
姜晚棠饶有兴味地看着李明远,“你闻一闻就能辨认出那是什么药?”
李明远有些局促不安,老老实实地开口,“小人自小便是吃药长大,对那些药材的气味都十分敏感,这才能辨别一二。”
“那你倒是说说看,那颗药丸里都有哪些药材?”
李明远当真认真地回忆起来,然后缓缓开口,背了出来。
姜晚棠眼里露出一抹惊喜,他竟然背得分毫不差。
她一下来了兴趣,“我看你桌上有一本《医药杂论》,你在自学医术?”
李明远的脸上露出一抹微微的红晕,“我就只是闲来无事随便看看罢了,谈不上所谓医术。”
老李头却是从旁道:“少夫人,不是我自夸,远儿他在医术上真的有些天赋,他平日里便总是拿着医书研读,人身上那些个穴位,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
他还自己琢磨病症和药方,我平日里有个小病小痛,都是他给我号脉开药,我拿给大夫看过,那些大夫都挑不出毛病来。”
老李头语气里满是骄傲,李明远的脸却是更红了,颇有一种卖弄的羞耻感。
姜晚棠眼里兴味更浓,她开口考教了一番,李明远先是一愣,旋即便对答如流起来。
姜晚棠连考了几道题,一开始李明远答得有条不紊,扎实稳固。后来姜晚棠的难度加深,他便开始有些吃力了。
饶是如此,也已经让姜晚棠十分意外。
老李头没有夸大,李明远靠着自己琢磨,真的自学成才,入了从医这道门。
只不过,从医之道不比其他,看书只是打基础,必须要结合实践才能更进一步。
原本姜晚棠对这对祖孙只是同情怜悯居多,也存着收拢利用之意,现在,倒是多了一点爱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