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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响亮的鸡鸣声响彻天际时,一个身着白色中衣的中年男子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打了激灵。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发现上面都是冷汗,连鬓发都湿透了。
桔梗听到内室中的动静,就急忙进来请安道:“参见皇上。”
中年男子看着桔梗,眼神还有些恍惚……对了,他萧慎如今已经不是南疆的镇南王,而是大越的皇帝陛下了!
萧慎眉头微蹙,心口直打鼓,还心绪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中……
在那个梦境中,是一个深夜,他在书房里好不容易批完了奏折,这才刚解衣睡下,就有一个士兵惊慌失措地匆匆跑来禀说,大裕大军抵达边境了!还是小皇帝韩凌樊御驾亲征!
韩凌樊既然御驾亲征,那么萧慎身为大越的皇帝,在文武百官的下跪请命下,也只能披上战甲,带领大越军北上,亲赴战场。
当阵阵战鼓声响起时,忽然,前方一支冷箭“嗖”地飞来,势如破竹,眨眼就直射入他的胸口……接着他就这么在亲兵们的惊呼声中,从马背上倒了下去,意识飘远……
然后,他就听到了尖锐的鸡鸣声,猛然惊醒了过来。
萧慎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只觉那掌下的心脏正强劲地跳动着,暗道:幸好,他还活着!
倘若自己真的如梦里那样被大裕军的人射杀,那么以后他们大越军就群龙无首,大裕军必然会扫平大越的疆土,将之并入大裕,而他们萧氏血脉恐怕会全部被挫骨扬灰,永不超生……
萧慎越想越是心寒,越想越是后怕。
桔梗见他怔怔地坐在那里没动静,便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皇上,该早朝了……”
早朝?!萧慎缓缓地眨了眨眼,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然后松了一口气,对自己说:没事,只是早朝,不是大裕军来了!
只是梦而已,刚才的一切只是梦而已!
萧慎揉了揉眉心,掀开薄被后下了榻,由着桔梗侍候他洗漱更衣,不时地打着哈欠,脸上透着浓浓的倦意。
自从他登基后,镇南王府也就成了潜邸,在皇宫未建好前,一家人依然住在这里。皇宫虽然还在建中,但是早朝却不能因此而省掉,如今每日辰时,他就要与文武百官一起开始早朝。
早朝的地点暂时设在骆越城大营中,也就代表着每日鸡鸣时,他就必须起身了。
萧慎只觉得自己前半辈子没受的苦,在登基后的这一个月全都一次性受了,才短短一个月,他已经累得生生瘦了一大圈。
偏偏他还不能不早朝,这“君王不早朝”那可是亡国的迹象,他身为大越的开国皇帝,一定要为他的金孙守住这片基业,决不能让他那个逆子把家业败光了!萧慎在心中暗暗地激励着自己。
等他穿好龙袍、戴上翼善冠后,桔梗又谨慎地提醒道:“皇上,现在已经卯时一刻了,您还要不要用早膳?”
距离早朝时间已经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了,等他用了早膳,再赶过去,恐怕时间就晚了……
萧慎眉宇紧锁,只得问道:“有什么点心?”
桔梗流利地作答道:“回皇上,有莲藕蜜糖糕,松仁奶油卷,枣泥山药糕,小笼包子……”
想到前几日松仁奶油卷的碎片撒在了他的衣袍上,还有前日小笼包子的肉汁一不小心就弄脏了他的衣襟,萧慎皱了皱眉,说道:“那就莲藕蜜糖糕和山药枣泥糕吧。”还是这些个糕点更适合在马车上食用。
“是,皇上。”桔梗应了一声,立刻就熟练地命人备好了食盒,接着亲自到仪门恭送萧慎上了御驾。
潜邸的大门大开,御驾匆匆离府,待府门再次关闭后,府内又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旭日越升越高,阳光越来越强烈,气温也随之越来越灼热,七月的骆越城炎热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等早朝结束,萧慎的御驾再次回到潜邸已经是正午了,一个早上就这么一闪而逝地过去了,萧慎热得满身大汗。
书房中放着两个冰盆,一进门,他就觉得凉气迎面而来,浑身凉快舒适了不少。
他这才刚端起了一个茶盅,长随就来了,还带了一箱子的奏折,说是太子爷那边送来给他批复的。
怎么又有奏折?!萧慎眉头一皱,不由得朝书案看去,只见昨天没批完的那些折子如小山般堆满了案头。
“哎——”
萧慎看着那数不胜数的奏折,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当皇帝不容易啊,外人只看到他如今是大越之主,君临天下,风光无限,却不知他每日累得好似身体被掏空似的,每早鸡鸣而起,每晚夜不成寐,每日更有批不完的奏章,萧慎偶尔会觉得与那远在王都的大裕新帝韩凌樊颇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们俩都不容易啊!
不过,今日早朝上,唐青鸿说大裕那边起义的黄巾军已经同意招安了,现在双方正在商讨招安的事宜,等大裕解决了黄巾军后,韩凌樊是不是就该把矛头对准他们大越了?!
想到昨晚梦中发生的一切,萧慎的心又提了起来,口舌发干。
昨晚的梦会不会就是一个预示呢?!
萧慎食不知味地用了些午膳,之后,他连口茶也没喝,就开始批复案头堆积的那些奏章——虽然萧奕那逆子让他只要往奏折上盖御印就好,可是萧慎又怎么能放心呢?!由着那逆子乱来的话,把他们的大越江山败完了,他以后该如何面对两个金孙?!
想着金孙,萧慎觉得身体中似乎又有了力量,聚精会神地批起奏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