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穆罕穆德说着,随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本支票簿,在上面签了个名字,并撕下一张放到了吉米面前的一个盘子上,你我今晚相识,也算缘分,这张支票就当是我的见面礼了,想填多少金额随便你,不过我个人建议你全部兑换成现金,量嘛能塞满一个大包的量就差不多了;趁着联邦的银行和货币体系还在正常运作,你赶紧兑了钱,和家人一起离开这里吧。
他这话刚说到见面礼这三个字时,吉米就在摇头摆手了,看起来是想拒绝,但穆罕穆德用一个下压的手势示意对方让自己说完。
而待他全说完后,吉米沉默了。
良久,吉米才重新开口:让我为您做点儿什么吧,不然这钱我不会拿的。
他的语气,和他注视穆罕穆德的眼神,说明他也已经从穆罕穆德的言行中感觉到了什么
呵穆罕穆德笑了,这笑更多是在自嘲,因为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这样一个小人物同情,那就为我泡壶茶吧。他微顿半秒,补充道,要上好的西湖龙井。
好的!吉米挺直了身板儿,正色道,虽然我不是茶艺师,但我会努力做好的!
他很快就转身出去了。
而穆罕穆德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等他,等着喝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杯茶。
十分钟不到,吉米就从厨房回来了,并奉上了一壶刚泡好的龙井。
先生,请慢用。吉米将几样茶具逐一放到桌上后,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
穆罕穆德不紧不慢地洗杯、倒茶、点茶、看茶嗅其香,尝其味。
当那口茶水入喉时,他不禁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喝得最好喝的一杯龙井,甚至让他有些沉醉了、恍然了
恢复意识时,穆罕穆德发现自己已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内,并被固定在了一张很可能是净合金制作的、专门用来制住能力者的金属椅子上。
视线清晰后,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几面砖墙、水泥地面、以及一些暴露在天花板角落的没封好的管道,通过这些东西、以及周围阴冷潮湿的空气,基本能推测出这里是个地下室。
哈哈爸爸!爸爸!几秒后,一阵稚气未脱的童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穆罕穆德循声转头,看到房间另一侧,还有一个人在。
此刻,吉米正坐在一张椅子上,背对着穆罕穆德,在看电视;那电视里放的,应该是一段家庭录像,画面中,一个看起来不过两三岁的小女孩在奶声奶气地喊着爸爸,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女孩母亲的女人坐在小女孩边上冲着镜头微笑。
你终于醒了。又过了几秒,吉米无疑是听到了穆罕穆德醒来的动静,他头也不回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你竟敢在我的茶里下药!穆罕穆德几乎是立刻回想起了失去意识前的事情,并推测出了自己遭遇的状况。
是啊。吉米却丝毫没有被对方的气势压倒,只是淡定地回应着,并站了起来。
随着吉米转过身,穆罕穆德看清了:此时的吉米,穿着白背心和牛仔裤,身前围了条塑胶围裙、双手戴了塑胶手套、左耳上悬着一个口罩、额头上还架着个蛙镜。
我没有什么不敢的。吉米一边朝穆罕穆德走来,一边接着说道,事实上,我真正要做的还没开始呢。
你穆罕穆德本想去猜测什么,但他很快意识到这时候没必要费那脑子,直接问就是了,为什么?
为什么?吉米重复了这三个字,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沉默了几秒,再道,因为你导演的那出‘铁幕之炎’,害死了我的妻子和女儿让我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亲人、朋友、工作、住所一切。
说到这里,他又挪了几步,从房间的角落里拉来了一辆工具推车,车上放了几个金属托盘,里面除了一些手术用具外,还有几瓶成分不明的注射剂,和几件看起来像是木工活才需要用到的器具。
我原本是想自杀的,就像你不久前在会议室里想做的那样吉米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但就在我打算轻生的时候,有个陌生人,给了我这样一张纸
说话间,他便展开了手中那张皱巴巴的纸,展示在穆罕穆德的眼前。
这一秒,这张纸上,显示着穆罕穆德此刻的心声: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我以前也算个小有名气的厨师看到对方的表情变化后,吉米就把纸收了回去,继续说道,我和妻子一起经营着一家法式料理餐厅,虽然我不是正规的学院派出身,但手艺也得到了不少美食家的认可。餐厅的生意一直很好,我的女儿露西也非常健康可说到这里,他似是陷入了回忆中,冰冷的眼神忽然变得温柔,哽咽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呼数秒后,吞下一口有些咸涩唾沫后,吉米喘了口气,接着道,简而言之,我费了不少功夫才混进这克里斯托城,并争取到了现在这份工作。
从你的‘心声’里,我学到了不少有用的知识,比如如何制伏你这样的‘能力者’,还有如何在保证人不死的情况下让他受到最大限度的痛苦等等;有些知识的确很难,实施起来也需要相当的成本,不过对一个把全部的时间和心力都用在复仇上的人来说,也不是太难实现就是了
就这样,我在那个厨房里,每天都被人欺压、被恶意克扣工资、做着帮工都不会做的脏活儿累活儿、无偿加班所有这些付出,只为了等一个机会。
言至此处,他停顿了一下,这个刹那,一种野兽般的杀意从其眼神中渗出,仿佛在这一瞬吞没了他最后的一丝人性:今天这样的机会。
别这样穆罕穆德的冷汗已经下来了,他可以接受没有痛苦的自我了断,但他不能接受眼前这些,所以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有了我给你的钱,你可以有新的人生比以前更好的人生!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吉米听到这话,当即就病态地大笑起来。
也不知这笑声的背后究竟是嘲笑、是疯狂、还是悲伤
吉米一边笑着,一边走到了电视那边,关掉了家人的录像,然后开始播放音乐。
那是一段穆罕穆德非常熟悉的旋律——巴赫无伴奏大提琴g大调第一组曲。
不不!我不会不会是在这里!不会是在你这种人的手上不可能!穆罕穆德也开始因恐惧而歇斯底里,他用他那沙哑的嗓音咆哮起来,但这并不能改变他的结局。
这晚,在克里斯托城的某个地下室里,一段悠扬的古典音乐反复循环着。
但即使是离那里最近的邻居也不知道,在那音乐声之下,还掩藏着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和病态的狂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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