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要用钱的地方这么多呢?”她不由一声长叹,可一时也想不到什么稳妥的生财之法,全是些打家劫舍的坏事,便道,“罢了,先做能做的事吧。”
赵霓裳有些疑惑她为何问起这个,但还是答道:“裁云锦确系云线织成,且用的都是最上等的云线,制线的雪蚕丝无有一丝杂色。”
只是待要告辞出门时,赵霓裳忽然叫住了她。
周满问:“你要修炼?”
周满打断她:“我可以教你。”
几名身着素衣的侍女正在其间忙碌。
周满看她一眼,便以清光戒收了裁云锦。
周满淡漠道:“懂得求人,你很聪明。可你只是一介凡人,旁人帮你有什么好处?在开口求人之前,该先想清楚自己所能支付的代价,不是吗?”
赵霓裳便反应过来,先谢过了这名带路的侍女,等她离开了,才将周满请到一旁的房中,将门关上说话。
那侍女一怔,方道:“霓裳姑娘这几日已经回来制衣,眼下正在织房,我带师姐前去。”
无论如何,弓箭一道她不能放下。
赵霓裳站在原地,手指捏紧袖角,似有挣扎犹豫,但面上最终闪过一抹坚定之色,竟躬身再拜:“听闻师姐今日连败九名剑童子,列为参剑堂新任剑首。霓裳斗胆,有些修炼上的困惑,不知可否请教师姐?”
其中一名侍女转头,见有生面孔来,腰间又挂着剑令,便忙躬身一礼:“这里是绮罗堂,不知师姐来为何事?”
陈寺那张弓好归好,但拆下来的材料里几乎没有周满需要的。
周满万没料到,自己进了学宫,没见到那位神都公子王杀也就罢了,如今竟连习练弓箭都成了难题。
赵霓裳竟无半分迟疑:“我即刻取来,还请师姐稍待。”
赵霓裳顿时惊讶,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
但弓却不合适。
市面上倒是有一些以须弥纳沧海的空间法器,比如可以随身携带的府邸,十分方便。然而……
斜阳出露,残照满庭。
侍女前面引路,周满跟在后面,绕过两重门,便看见了侍女所说的织房。
周满看了那侍女一眼。
周满伸手以指腹抚触缎面,心想有这一匹,拆来炼制两根弓弦,该是足够了。
赵霓裳低下头去:“霓裳自知此请唐突无礼……”
苦慈竹她尚无眉目,可这云线……
周满便道:“那便是我要的,你把这匹裁云锦给我。”
周满心中适时地浮出了那日春风堂前一张挂着泪的脸,便想:是时候了。
周满道:“我找赵霓裳,她在吗?”
赵霓裳只立在一旁看着。
赵霓裳向她躬身一礼:“霓裳在此等候已久,却不知何事能报答师姐?”
第三箭“流星坠”,要的是青神产的一品苦慈竹做弓身,以雪蚕丝结成的云线为弦,方能发挥其应有的威力。
她关上窗,先服了一丸化雪丹缓解身体的不适,然后才坐下仔细考虑起来。
先前在参剑堂比剑时,她半边衣袖为剑九木剑划了一道破了口,现在也懒得更换,径直出了门,向路过的霍追问了一下路,便出东舍,朝绮罗堂的方向去。
那引路的侍女唤她一声,她才回神,一抬头便看见了跟在后面的周满,怔了一下:“周师姐怎么亲自来了?”
周满并不废话:“我来向你讨回报了。”
然而周满注视着她的一双眼,平静而深邃,并未溅起半分波澜,只是近乎无情地问:“但你能为我做什么呢?”
可如今的自己却还不到这实力。
十三天的修炼,让她达到了先天境界后期,要射出《羿神诀》第三箭“流星坠”已是绰绰有余。
周满回头:“你还有事吗?”
一场雨后,花落满地。
箭的话,有陈寺那十九支金箭,且以浸过碧玉髓,可以直接拿来用;
武皇的遗愿乃是传金简大道于天下,没点实力可完不成。
周满问:“那日宋兰真给你的裁云锦,可是由云线织成?”
赵霓裳一下愣住了。
赵霓裳便站在其中一架织机旁,拿着梭子,却皱眉看着那刚织出来的一片银红的锦缎,似乎不太满意。
价钱也十分美丽。
十多架织机安置在屋舍之中,各色珍贵的丝线铺在缠绕整齐排列在织机上面,一枚枚闪烁着银光的梭子仿佛一尾尾灵巧的游鱼,在丝线中穿行,将它们织成一片片各异的绮罗。
她先退下,去绮罗堂自己的房中,从匣内取出那日宋兰真所赐的裁云锦,捧着回来,将这雪白轻柔得好似云朵的锦缎,放到周满面前。
周满道:“你也不问我要去干什么吗?”
但有夹金谷那次的事在,陈寺又还在追查,她万万不能当着学宫众人的面习练弓箭。而学舍这屋子,给旁人用算宽敞,可若要关起门来练习弓箭,却是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开。
周满忽然笑了:“所以你想让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