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英直到人走了才反应过来,表情已然呆滞,手里的瓜滑落在地……
周满道:“这原本是你自己的府邸吧?给了我的话……”
只是走到门口,将要拉开门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脚步。
金不换于是立在廊下,若有所思。
周满还在把玩那枚铜钱,抬头看见,便问:“还有事吗?”
她右手原本缺了一截的小指,也为那白光覆盖,一瞬间看起来竟然完整了,与寻常人无异。
还好屋内很快传来周满的声音:“霓裳?来得倒是正好,进来吧。”
她看了对方一眼,面上没太多表情。
对于这位绮罗堂的制衣侍女,他从一开始便算不上喜欢。
金不换也不与她立什么字据,口头上约定过便似乎足够。因为有事还要去避芳尘,见一见宋氏兄妹,所以他也不多留,说完话起身就告了辞。
金不换道:“一万灵石,我不能给你,生意没有这样的做法。但这座草堂我可以给你,算我私人的交情吧。”
没想到……
周满一怔,将扳指摘下。
周满捏着这枚铜钱,心思一时浮动。
金不换道:“那不好,生意的还是归生意。分赃嘛,最怕的就是不均,我可得伺候好你。”
金不换则道:“半个月后,宋氏会有一小批炼丹用的灵草灵药进入蜀中,据我所知,是某个小宗门‘孝敬’的,价值七万灵石。数额不算大,但好在知道的人少,护送的人不多,实力也不算顶尖。我出消息,出人,东西到手我管销赃;你出力,出智,事情办妥只等分钱。所以干这一票赚的,我拿七成,你拿三成。”
金不换只道:“我无意冒犯,只是你虽用弓箭,可有这一截断指,在旁人眼中也过于明显。这扳指能略施障眼之法,他日即便持弓与人相对,想必也能遮掩一二。”
周满抬眉看他,眸底的神光却变得有些耐人寻味。
周满见得这四字,心中便已暗惊。
前世她也有一枚扳指,且也只有那一枚,乃是武皇亲自命座下的匠人锻造,以玄铁铸成,专为与倦天弓匹配。
一人站在门内,一人站在门外,这一时看起来虽都十分平静,可气氛却陡然有种微妙的紧张。
周满铜钱还未来得及收起,又接了一枚扳指。
说话的同时便将门拉开,正想再同周满告一句别。可没料想,刚一抬头,就瞧见一道素衣身影立在门前,也正抬了手起来,似乎刚要叩门,结果抬眼见着他,不由愣了一愣。
金不换便笑:“毕竟你现在上了我的贼船,岂能不小心一些呢?”
余秀英正捧着一块瓜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下,一回头就看见金不换。她刚想打声招呼,可一错眼,竟眼尖地发现,他颈项上一片红痕,衣襟微乱,甚至还溅了不少水迹!
赵霓裳便及时收回了目光,倒是规规矩矩,略略向金不换欠身为礼,然后从他身旁经过,进了屋。
金不换只道:“客气了。”
金不换却未注意到她,立得片刻,便转身离去。
周满又抬头道:“金郎君,我便不送了,慢走。”
周满心中复杂之感更甚,只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了金不换一眼,方才依言将这一枚扳指戴到了右手拇指上。
周满没意见:“你把‘广厦千万’借我,便是一成也不给我分,这票我也得干。”
她微微一笑,毫无破绽地道:“既是金郎君一片好意,周满便却之不恭了,只愿他日干活儿顺利点,也不枉费郎君这一番准备。”
那扳指以鹿骨雕琢而成,浑无矫饰,一片雪白。
一层隐微的白光闪过。
翠竹万竿,碧叶风摇,如涛如海,顺着小径往前,便是一座青草长满的池塘,隐约能听见蛙声阵阵。一间草堂就落在池塘边,三重茅草盖住的屋檐,下头一块横匾,写的却是“广厦千万”四字。
谁上了谁的贼船,还不一定呢。
于是小指又恢复成原本模样。
金不换回头,看了她与赵霓裳一眼,才收回了目光,走到了门外。那扇门在身后立刻关上。
金不换虽知周满恐怕已与赵霓裳有了一些深入的联系,可也没想到今日会跟她撞个正着。
金不换漫不经心道:“我于修炼一道本来就没什么天赋,这座草堂你拿着比我拿着有用。你要实在不好意思,不敢收,便当是我借你用一段时间吧。等你回头发达了,再还我不迟。”
这一世,倦天弓尚未到手,扳指竟有人先送了。
周满被他逗笑了。
上了他的贼船?
毕竟求援手却不惜将他人陷于险地这种行为,无论如何都算不得妥当。
她一下睁开了眼,看向对面的金不换:“这不是杜草堂的……你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