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女儿陆如薇使眼色,却没有得到回应的陆敬尧,只得自己给太子讲起金陵的夏夜游园风俗史,以及介绍九霄阁。
太子凭阑而立。
身后,陆敬尧躬身讲着什么。
再往后,是金陵官员以及众官眷。
楼阁下,是大晋百姓,是繁华盛世。
目之所及,无她。
站在这样的高处,还真是……有些不胜寒啊。
今夜李延玺并未叫暗卫墨商扮作自己。
陆如薇似有所察觉,竟然没有像往日凑到墨商跟前那般凑上前来。
如此最好。
至于她有没有起疑。
谁在乎。
李延玺漫不经心地听着陆敬尧说着这座九霄阁。
陆敬尧的语气很是自傲。
虽然已经竭力隐藏,却隐瞒不过李延玺的眼睛。
是了。
这是陆敬尧在任金陵知府时,除了修建上饶堤之外的又一鲜明政/绩。
换作谁能忍住不炫耀?
李延玺在思量,或者说一直有所怀疑——
上饶堤暂且不提,那是朝廷拨款治理河道,但不论千金台还是九霄阁,修建这样华美贵气且庞大的建筑,陆敬尧何处弄来的银款?
陆家,那日他已命天翎卫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没有藏银的暗室。
陆府虽也奢靡,但也正常。
没有哪个官员不贪。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李延玺从早便懂。
拧了拧眉心。
难道是他疑心甚重。
毕竟,天翎卫在百姓中暗访查探的结果——
陆敬尧在金陵为官数十载,无不令人称赞。
忽然。
李延玺眸光一凝。
明灯数盏的人群里,一女挽着阿姮手臂,往九霄阁的方向而来。
她身后,是陆亭遥。
李延玺沉下了眉眼。
不难想象两人在今夜是相约好的。
或许,他们会在人群中牵手。
或许,他们会在长街尽头共尝一串糖葫芦。
或许,还有更柔软隐秘、不可言说的亲昵……
李延玺站在阑杆边,高高遥望,只觉得胸腔里的心脏似被什么攥紧。
今夜,她甚至稍稍打扮过。
一袭珍珠白的衣裙,腰间系着同色的腰带,那束得盈盈不堪一握的腰带上,嵌着一颗银色珍珠。
陆如薇虽再无其他暗纹花饰,却已是画龙点睛的光彩一笔。
乌黑的长发也不再只是随随便便拿根发带系了发尾,而是挽了个淡淡散散的髻。
斜挽一根珍珠发簪。
李延玺只恨自己目色极好,甚至能看清楚她发间的那根簪上珍珠,跟此刻尚藏在他怀里那枚耳珰的……如出一撤。
这簪子,想必是取了耳珰的明珠做成。
阿姮,你就那般珍视陆亭遥赠你之物么。
李延玺攥紧了手,眸中墨色暗沉。
可惜——
就算明知她今夜打扮,并不是为他,而是为了另外一个男子。
他竟也一时无法移开眼睛。
…
似灼热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沈骊珠有感而察,不禁抬起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