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拽着蓝屿尘一脚踏出大门,对于蓝屿尘的疑惑只回了一句。
“小宴回家了”。
一路狂奔,穿云舰被提升至最快的速度在云中穿梭。
到达幕野基地时,一头钻入大门远远便看到休息室内挤成团的幕野众人。
他们找了三年都杳无音讯的主人正坐在沙发中间,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查看解宴乐身上有没有伤,却被人的惊吓声定在原地。
看她往和墨城身边缩,本就骨架纤细的小姑娘三年未见,虽说出落得更漂亮高挑了些,但那双乌黑透亮的眸子里被惊惧和惶恐充满,瘦弱的身子缩作小小一团,看着便可怜得紧。
“怎么回事?”,叶慕承沉下声。
“方才他们发现乐乐站在幕野门外,我便第一时间给你传了消息。”,和墨城安慰地拍拍她的背。
和墨城伸手拦住了他要问清楚缘由的动作,冷淡的眼神看向他,“我们已经试验过了,她对外界变动非常敏感,所以我们都冷静点”。
被提醒但也不明白的叶慕承连声应着,暗暗打量着小姑娘身上那件单薄的衣服和三年来已经及腰的长发。
随着她的瑟缩,纤细的脚踝露了出来,叶慕承立刻眼尖地看到,“她脚踝上是什么?!”
这下蓝屿尘也皱起眉来,“残殇冢的烙印!!”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三年前的惨况还能时时刻刻涌现到眼前,而属于那时的东西无疑是一个开关。
小心挑开她裤脚的和墨城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翻卷的皮肉和狰狞的形状,仿佛扎在肉中一般,显然已经许久,甚至它都已经愈合,只留下一个丑陋的疤痕。
不得不承认,他们难以想到如此狠辣恐怖,令人如今记起都还后怕的残殇冢,解宴乐竟在他们手中待了三年!!
三年的经历不言而喻,和墨城握紧了拳头,在场的所有人都在心疼之余几乎暴走,连许多男孩子都红了眼眶。
“这么等着不是办法,得慢慢修养调整。”,叶慕承这么说了一句。
一辈子的阴影就那么不容反抗地烙在她身上,说着简单,却难比登天。
和墨城解下她手中早已损坏的战斗手镯,取来一个全新的戴在她手上,悄悄跟她说话,“乐乐”。
他一连叫了几声,才得到解宴乐恍惚的抬头。
“给哥哥通个电话吧。”,他这么说着。
其他人或许不理解他的行为,但和墨城知道。
解家陨落时,解宴乐不过十二岁,找到她时,小姑娘也是这样小小一团缩在角落里。
如今解宴乐只剩他一个亲人,所以他养大的小姑娘总喜欢下意识依靠他。
加入战队后,他曾不止一次想把解宴乐拉来幕野,但是都被小姑娘以不需要保护拒绝了,后来任务逐渐繁忙,他们能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便变成了通讯交流。
“哥哥,我马上要去执行任务了,第一次我好紧张,会不会做不好拖大家后腿啊?”
“哥哥,今天队长又训我,说我老想着玩,我明明很认真在训练”。
“哥哥,他们都说我是第一远程策应,我是不是很厉害?”
“哥哥,就今天这默契,还得是我们俩”。
“哥哥,我好害怕你会跟爸爸妈妈一样离开我……”
……
解宴乐眨眨眼,生涩的手指在手镯上点了几下,流畅地输出一个代码。
看着显示屏打开,蓝色光亮打在面上,漆黑的眸子中透出无措又期待,她紧紧盯着上方的“正在接入中”。
和墨城手腕振动了两下,他点下接通,显示屏上投放出他的面容。
透过屏幕,和墨城平淡的眼神望向她,像是无奈的在看一个离家出走不归的孩子,“乐乐,你跑哪去了?”
熟悉的话响在耳畔,和墨城的声音与记忆深处交叠,颤动内心深处。
每次她偷跑出去玩,和墨城总会无奈打来电话,便是这一句话。
告诉她,还有人在等她回家。
他在等她回家……
蓝光的画面一抖,耳畔的声音惹得她鼻子发酸,手腕上泛起炽热的温度,从回来便一直沉默怕人的解宴乐突然大哭起来,泪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她像在黑暗中抓到了一束光亮,却总是穿手而过,如何都抓不住。
她拼命哭喊奔跑在黑暗里,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哥哥,哥哥。”,她痛苦地缩成一团。
回响在休息室的声音纯净又撕心裂肺,像是无助的孩子迷失在马路中央,看着川流不息的陌生人潮,却无一人施之援手……
——————
蓝羽曦只觉胸口堵塞,有些挤得她喘不上气,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恍惚颤抖,“所以…一六八的一,是宴乐”。
经受了残殇冢三年折磨摧残,解宴乐还能保持如今的状态已经是奇迹,也怪他们没有能力,才会让一个娇弱的女孩受此折磨。
她曾在大海中迷航永陷黑暗,随时经受狂风暴雨惊涛骇浪,苦熬三年却留下了永远的疤痕,这是谁都无法接受的。
叶慕承眼眸微垂,再看向远处整齐划一的训练,多少是在转移自己的神思,悄悄掩饰眼底的悲伤。
“所以你们的训练,要是想去针对这个的话,去问问墨城吧,听听他的意见。”,叶慕承收拾好了情绪,又头也不回的朝两人摆了摆手,往一个稍微落后半拍的禁军那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