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沉,雪已停,空中飘着细密的小雨。
父亲本就不同意她出来弹琴挣钱,这会儿怕正担心着,得赶紧回去才好。
叶子晴朝双手呵出一口热气,抬起袖子护住脑袋,冲入雨中。
才跑几步,就感觉头顶雨似停了,身旁多了一双锦靴。顺着靴子往上,是雪白绒氅。
正是今日在忘忧阁出手相助的白衣公子。
他生得极好,优雅如画。
如若说丰玉砌的脸是面若刀削,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的刚毅贵气之美。眼前这位就是轮廓柔和,线条流畅,眉目温润的气韵高洁之美。
故而叶子晴一眼便能认出。
“今日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不知公子有何事?”叶子晴不解地停下脚步,施以一礼。
“姑娘不必客气,咳——”白衣公子停在面前,仍旧为她撑着伞,话未说完,却如之前一般倏然咳嗽起来。
“公子没事吧?”叶子晴关切问。
白衣公子单手抚胸,唇瓣含笑地摇摇头。
“多谢公子的雨伞,天气寒冷,公子珍重。”叶子晴跺着双脚拉开距离,护着脑袋就准备离开。
“姑娘请慢!”
苏长风竭力抑了咳嗽,瞧着面前依旧轻纱遮面的女子耳根冻得泛红,明眸中透出警惕之色,转身就要离开,他忙上前一步跟在她身侧。
边继续为她撑伞边柔声喊:“我乃茶楼东家,感谢姑娘在小店抚琴。今日下雨,赶上与姑娘同路,不如让我送姑娘回家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家就行了。”女子连连摆手。
“姑娘莫不是怀疑在下是个歹人!”苏长风装出一副受伤难过的表情,偏头望向她。
“没有没有。”
白衣公子紧跟着,一双眼直直凝视着她,似想透过面纱瞧清她的长相一般。
叶子晴干脆停下脚步,扯下面纱,再次拒绝:“今日多谢公子相助,但我与公子素不相识,属实不敢有劳公子。”
苏长风停下脚步,盯着面前女子鼻翼左侧的一颗大黑痣,竭力想表现得淡然。
叶子晴笑着福了福身,护着脑袋,转身再次加快了步伐。
晚了,晚了,得赶紧回家,不然父亲怕是又要不舍地丢下犯病的母亲来接她。
行至家门前,正好碰到房东王婶出来。
叶子晴忙笑着打招呼:“王婶好。”
王婶见她双手高举在额上挡着雨,摆摆手,不耐烦道:“不是我心狠,谁家还没个难处,我已经缓了你们一个月的租金,现在也该补上了。”
叶子晴点头,“谢谢您的体谅,小年夜我一定亲自把租金给您送过去。”
听这话王婶脸色好了一些,眯眼上下打量着她,再次提起说亲的话题,“你母亲这样,你父亲天天守着也不能赚钱,你看我之前给你介绍的”
“多谢您的好意,今日又劳烦您了。”叶子晴打断她的话,客套一句直接入了院。
“嘭——”
风太大,院门拉不住,关上时发出一声巨响。
“哼,又不是长得倾国倾城,傲气个啥!”
淅淅沥沥的雨幕中,丰玉砌隐在不远处,将房东不屑的神色和言语悉数接收。
“主子,你怎么只交了三个月的租金,要不要我去补”天寻见那个胖妇人一扭一扭地离开,摸着脑袋不解问。
话未说完,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丰玉砌冷冷扫向他的目光。
天寻憋了又憋,终于闭上嘴。
哥哥天天叮嘱他,不该问的不要问。
可是,这房租才值几个钱,主子也忒小气了些,合着里面住的不是老爷呀?
还有那叶子晴,哥哥还说主子初见她时,就有了懵懂少年的第一次心动。
五官是还不错,只是鼻梁上的大黑痣太突出主子儿时目光还真是独特!
“你乐个啥?”丰玉砌盯着天寻嘴角勾起的笑,不悦问。
“啊?”天寻捂嘴。
丰玉砌瞧着他转动的眼珠,知他又想敷衍,气道:“去把天去换来。”
“主”天寻不服,想要争取。
丰玉砌又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去,天寻闭嘴领命,“是。”
天寻垂头耷脑地离去,丰玉砌不紧不慢地敲响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