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的目光锐利如炬,紧紧锁定在她身上,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立即言语。
沉默良久,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在畏惧何物?”
周瑞家的身形一颤,言语间满是慌乱:“夫…夫人,我…我没有。”
话虽如此,但她那颤抖的身躯、苍白的面色,已将她内心的恐惧暴露无遗。
似乎整颗灵魂都在颤抖,那她她极力控制,仍然无法自持。
王夫人面容冷峻,声音冷若冰霜:“我尚未至吃人的地步,你无需如此胆战心惊地面对我。”
“是…是,夫人。”周瑞家的连忙点头,头低得几乎要贴到胸前。
王夫人眉头紧皱着,虽然对周瑞家的表现感到不满,但也没有继续深究她的恐惧。
而是话锋一转,引出了正题:“如今环哥儿已中会元,相信不久之后便能高中进士,对此你有何看法?”
周瑞家的闻言,整个人错愕地怔住。
心中暗自思量:我能有何看法?我又敢有何看法?想她不过是王夫人身边的一个卑微陪嫁丫鬟,纵使心中有千般思绪,也不敢在王夫人面前表露分毫。
回想起贾环中了解元之时,周瑞曾劝她要寻机向贾环道歉、示好,因他深知贾环未来必将成为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然而,当时的她心高气傲,觉得向贾环道歉无异于要她的命。
如今贾环中会了元,她心中的恐惧愈发强烈,开始萌生向贾环认错的念头,祈求他能宽恕她过去的过错。
但她又担心此举会触怒王夫人,一时之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不知所措。
此刻听到王夫人的问话,周瑞家的心中五味杂陈。
思索片刻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夫人,有件事我…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夫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我现在正在问你话,你心中有何想法,尽管说出来。”
“这…”周瑞家的犹豫不决,显然还是担心自己的话会惹怒王夫人。
王夫人见状,收回了犀利的目光,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优雅地轻抿了一口,语气淡然无波:“既然我让你说,就不会责怪于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吧。”
周瑞家的心中稍感宽慰,但那深埋心底的恐惧仍旧如影随形。
沉默了好一会,方才紧张不安道:“夫人,其…实际上,我想表达的是,环三爷如今已贵为会元,我们再也无法像以往那样束缚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迈向进士的宝座。”
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稳了稳心神,继而续道,“不过,这其中也有一个好处。”
“哦?是何利好?”王夫人语调微扬,目光中闪烁着探寻之意,直视着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夫人,您现在是环三爷的母亲,无论环三爷现在还是将来取得何种成就,这背后都离不开您的悉心教导与培养。正是因为有了您的谆谆教诲,环三爷方能有今日之成就,所以夫人您现在是最应当感到心安与欣慰。”
王夫人眉头微蹙,似在斟酌,迟疑探寻道:“这…这话是否太过显眼直白了?毕竟环哥儿能有今日的成就,我并未真正亲自教导过他什么。”
此言一出,周瑞家的心中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已窥探到了王夫人的一些心思。
王夫人没有再对贾环表现出明显的敌意,这正是她最乐于见到的。
否则再继续针对、刁难贾环,日后的结局可想而知。
周瑞家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着道:“夫人何故如此自谦?您既是环哥儿的母亲,自然为他倾注了全部心血。诸如彩霞、梨香院的院落,以及梨香院中的丫鬟,这些哪一样不是经过您的精挑细选,方才送到三爷身边的?正是因为有了她们的悉心照料与陪伴,三爷方能心无旁骛,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读书上,最终取得今日的成就…说到底,要不是夫人将太多的心思用在三爷身上,也不至于连宝二爷的都没顾得上教育。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三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