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来看你啦!”
“老六?”
周六早上,正当徐图帮李奶奶按摩关节时,房门被人直接拿钥匙打开了,进来的人是李奶奶的六儿子。
李奶奶和徐图都很惊讶。
尤其是徐图。
当初她对这个老六的印象还是挺深的,不过不是对方骂自己狠,而是他在李奶奶的七个孩子当中,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去年李奶奶的七个孩子齐心协力赶走徐图,把李奶奶送进了老年公寓,其中出力最多的是老大和老幺,另外四个兄弟姐妹桴鼓相应,只有这个老六一直处在离线的状态。
起初,徐图还以为他不赞成哥哥姐姐们的做法,以沉默来反抗,后来才知道,他纯粹是懒,反正有六个兄弟姐妹出力了,他在旁边看着就好。
而他懒的毛病,是徐图之前照顾李奶奶的时候,从她的只言片语总结出来的。
当年李奶奶在生下老六后,以为是最后一个孩子了,又是个儿子,爷爷奶奶宠得不行,上面的五个哥哥姐姐也很护着他,养成他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坏习惯。
即使后来有了老幺,他照旧能躺不坐能坐不站。
久而久之,他就从小懒鬼变成了一个懒汉,读书觉得累,工作觉得烦,初中肄业,就在家吃闲饭。
后来哥哥姐姐们各自独立出去,组建了自己的小家,就连幺妹也出去工作了,爷爷奶奶更是早已去世,愿意继续惯着他的人就只剩李奶奶老两口,可二人也年纪大了,加上李奶奶的老伴儿身体每况愈下,实在是伺候不了这位已到而立之年的“大孝子”,只好托人给他找了个工作,让他自己养活自己。
不仅如此,兄弟姐妹还张罗着他的婚事,想着只要他有了工作有了家庭,就会独立起来,不再成为家里的负担。
在“减负”这一事情上,这几个兄弟姐妹向来齐心。
所以,老六很快也有了自己的小家。
原以为减负成功了,哪曾想,老六结婚后,依旧想当大少爷,上个班隔三差五地请假,家里的事也不管,才结婚不到两年,妻子就提出了离婚。
恢复单身后,他又住回了家里,继续啃老。
其他兄弟姐妹见状,纷纷不悦,爸妈的存款就那么多,全用在他身上了,其他人还能捞着啥?
为了保住爸妈的遗产,六兄妹齐齐把他赶了出去,名为不想爸妈受罪。
可老六虽懒,双腿不残,前脚赶他走,后脚他又回来了,周而复始,直到李奶奶的老伴儿重病卧床,一见留在家里要伺候老父亲,他麻溜儿搬了出去,再没回来。
老伴儿去世后,李奶奶后出于寂寞,她曾提议让老六搬回来住,同时想着这样能帮他节约些开支。
就在众人担心老六又要啃老的时候,老六却非常有“骨气”地拒绝了,徐图记得原话好像是——妈都一把年纪了,我留在家里让她照顾不合适。
徐图差点听笑,李奶奶说完也笑了,只是笑容讽刺又苦涩。
她再没指望过自私又懒惰的老六能孝顺自己,就连家里的大小事,老六也是尽可能梭边边。
所以,他才显得没有存在感。
但此刻的他,却大包小包拎着水果和营养品,这让徐图不得不怀疑,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奶奶同样狐疑,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见到儿子后的喜悦,张口就问:“工作又丢了?还是媳妇又在跟你闹离婚?”
徐图又想笑了。
老六和章正荣差不多岁数,奔五的人了,连份工作都干不长,几乎两三年一换,婚也是结了又离,目前好像是三婚。
她真不知道,那些嫁给他的女人当初是瞎了,还是被pua了。
又懒又自私,在徐图眼里,就像地上的垃圾,得清理干净才不碍眼。
于是,她拿起扫把撮箕,开始扫地。
老六瞟了一眼走开的徐图,一屁股坐到李奶奶身旁,将口袋里的东西逐一介绍,“妈,这是进口水果,可贵呢…还有这保健品……”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李奶奶皱眉打断了他的话。
老六讪讪而笑,“妈,你真是料事如神。”
李奶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丢工作了?还是离婚了?”
老六向她比了个二,“您都猜对了。”
李奶奶心里一咯噔,“又丢工作又离婚?”
“妈,这不能怪我,我一个月就请了四五次假,领导就让我卷铺盖走人。李梅得知我又被开了,这次说什么都不和我过了。”
“女人就是现实…哎哟!”
话没说完,脚踝处就挨了徐图的扫把一下,他变貌失色,“小徐,你看着点扫嘛,妈给你那么多钱,连个地都不会扫?”
“你脚下有垃圾。”
徐图依旧拿着扫把在他脚边扫来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