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呢?”
走进李奶奶家后,她发现虽然屋里还是乱糟糟地,但安静了不少。
李奶奶正在收拾散乱的物品,“去民政局了。”
“哦。”
徐图想起来了,老六和准前妻的冷静期结束了,今天要正办理离婚手续。
“那…待会等他回来了,我要不要安慰他两句?”徐图搓着手问。
李奶奶转过了身,“不会回来了,老袁给他介绍了一个看厂房的工作,包吃住,他兴冲冲地去了。”
“希望他好生干,别辜负人家老袁的一片心意。”
徐图想说:那可太好了!
可一看清李奶奶脸上难以掩饰的落寞神情,又把话憋在了心里,上前挽住了她,“你要想他,我就陪你去他工作的地方看他就是。”
“我才不想那个败家子!”
李奶奶一挥手,指着满地垃圾,抱怨道:“你说说他啊,人都走了还给我添乱。”
“走了也好,免得增加你的工作量。”
“他也算那啥失意那啥得意了,刚离婚就有了新工作,全当是重新开始吧。”
李奶奶碎碎念着走进了次卧,继续收拾老六这股龙卷风刮过后留下的残局。
徐图对她说:“您别累着,我来收拾客厅吧!”
“诶…诶?”
正要答话的李奶奶忽然发出了惊疑的声音。
徐图好奇,随即走进了次卧,“怎么了?”
“这……”
李奶奶手里拿着一件小孩穿的大红棉袄,上面印着几朵五颜六色的花,很像七八十年代的花棉被。
棉袄看起来也有些年生了,早已陈旧败色。
徐图立马想到了李奶奶在请碟仙时提到过的嫁妆。
“是它吗?”她随即问。
李奶奶点点头,双手有些哆嗦,“我都以为不见了,没想到被老六翻出来了。”
徐图好笑,“他无聊的时候不就喜欢翻箱倒柜,看能不能再找出一些你偷攒的私房钱。”
李奶奶也笑了,抖了抖手里的花棉袄,“他要是有打洞的本事,估计家里到处都是洞…咦?”
她倏地动作一滞,“这袄子内层还真有个洞,不会是老六抠出来的吧?”
“他不会以为里面藏着钱吧?”徐图抽了抽嘴角。
李奶奶疑惑地伸手进洞里抠了抠,“呀!”
她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徐图,“我好像…还真摸着了钱。”
“不会吧?”
徐图不敢置信,“如果真藏了钱,六叔早拿走了。”
她的话音一落,就见李奶奶从那个内层破洞里抽出了一卷发黄的人民币,顿时目瞪口呆。
“真藏着钱!”
那卷钱是用橡皮筋捆着的,全是一百块,虽然是现在的一百块,但一看那颜色,肯定藏了许久。
“李奶奶,你老伴儿是哪一年过世的?”
徐图有个猜想,但需要先确认一件事情。
李奶奶和她的猜想一样,笃定道:“就是我老伴儿藏的,他是新冠第一年过世的。”
“他那句遗憾,也许指的就是这个。”徐图说道。
“狗日的!居然背着我藏了这么多私房钱。”
李奶奶气呼呼地啐了一口后,就把橡皮筋扯开,把那卷百元大钞摊开在床上数了数,“一二三四…龟龟儿!有一百张。”
“那就是一万块。”徐图说道。
而后,她展颜一笑,“这应该是你老伴儿留给你的遗产。”
“我呸!分明是他背着我存的私房钱,想着人都要死了,要是不告诉我,迟早会烂在这件棉袄里。”李奶奶啐道。
“可怎么被六叔翻出来了?他发现了里面的钱吗?”徐图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李奶奶蹙起了眉,“这一捆应该是没动过,至于里面有几捆……”
她转头与徐图面面相觑。
徐图笑笑,戏谑道:“他还算有良心,至少给你留了一捆。”
李奶奶苦笑,“也不知道他拿走了多少。”
“算了,就当是给他重新开始的资金吧。”
“那这些钱呢?”徐图指了指床上那些卷曲的一百块。
李奶奶把它们一张张重新堆叠卷起,又拿橡皮筋捆了起来,塞回了棉袄里,“既然是他攒的私房钱,就搁那儿吧。”
“死老头,当初直接说孩子们的棉袄不就行了,什么你的嫁妆,害我想了好几年。”
徐图推测:“如果真说棉袄了,这些钱恐怕早就被瓜分完了。或者,对他而言,不管那床花棉被变成了棉袄还是破布,都是你的嫁妆,你们最好的回忆。”
闻言,李奶奶折叠棉袄的动作一顿,豁然而笑。
“死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