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白篷推门而出,见母亲盯着自己,他笑了笑,“娘,我都知道的。”
他知道楚景是真的‘死而复生’,姜圆圆压根不知道他没死的事情!
而何氏则是以为儿子想明白了,欣慰地点了点头,“圆圆虽然好,但到底是已经成亲了,等过几天娘给你相看一个好姑娘,你也不小了,趁早也成亲吧,娘也想抱孙子了。”
白篷摇摇头,“且先不急,最近书院考核,端午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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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景回到客栈先换了衣服,他的外衣、裤子、里裤全被小楚霖尿湿了,一路走来的确是很难受,幸好他的衣裳颜色深,不是仔细看的话看不出。
想起儿子胖乎乎的样子,楚景不由得轻轻笑了笑,又想起来姜圆圆对自己的冷漠,笑意又消失不见。
事情的发展与他所想完全不一样,他以为自己在见到姜圆圆时应该是平静的,应该对这段旧的感情没有任何的回味与留念,其实不然,他的内心情感在澎湃着,想要靠近她,亲近她,几乎不能自己。
因为是微服私访,楚景来此还有要事要办。
据他这几日的观察所得,本镇居民生活还算富裕,也未从居民口中听说有任何贪赃枉法或欺压百姓之事发生。
他拿了巡检司的令牌到县衙,要求查看近三年来记载镇上的收入与朝廷下发的补助银子用途的账本。
新县令姓齐,三十上下,是一位瘦弱的中年男人,他检查过令牌后,立刻着人去拿账本,然后陪在楚景的身边,不卑不亢。
楚景见他似有病容,身上的官服都破了两个洞,皱了皱眉,“为何不领新官服?”
齐县令笑笑,并没有要讨功劳的意思,“小洞而已,我忘了缝补,也还能穿,没必要换的。”
账本拿来需要半刻钟时间,楚景起了与他闲谈的心思,“你似乎病了?”
齐县令看眼前人,道:“天寒,的确是容易生病一些。”
朝廷的七品官很多,但不是所有的七品官都如此节俭,且对朝廷的巡检没有讨好之意。
楚景的到来是一个意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预警。
“从前在何处为官?官居何职?是迁是贬?”
齐县令犹豫了一下,巡检司还问这些么?
他低垂着眼睑道:“从前……在岭南容州,遭贬来此。”
岭南?
“何年进士?起先在何处任职?”
“景平二十三年进士,在岭南容州任郡守十一年……”
老皇帝在位三十三年,也就是说,直到楚景去年登基,齐县令才从岭南离开。
容州楚景有印象,岭南蛮荒之地,朝廷派人过去都是慎之又慎,怎会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官员过去呢?
容州此地土匪横行,去年楚景登基时曾让人整理岭南地区十五年来的税收情况,除容州外,其他地区要么增长缓慢,要么增增减减,始终低于其他地区一大截。
只有容州是一个例外。
朝廷官员每年都会有两次考核,按齐县令的政绩来说,他不应该在岭南任职十一年才对,而且就算是变动,也不该是遭贬。
此时衙差带了账本来,楚景仔细核查过后,发现朝廷补贴的银子的确是都用在了该用的地方,齐县令来了之后所做的事情也不比甫县令少。
又想起来去年查出来的一群在其位不谋其政的蛀虫,楚景意识到户部还有一个更大的蛀虫没有被发现,或者说,应该是枯树的根支已经蔓延到了全国各地,残害忠良!还有多少有本事且忠心的官员如齐县令一般遭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看完后,楚景站起身来,深深看了齐县令一眼,并未说什么,离开了。
他离开后,一个年长的捕快过来,揉了揉眼睛,看着他的背影道:“怎么这么像楚景呢?”
回到客栈,楚景立即让人送了一封信给锦衣卫,命令他们分散到全国各地彻查,尤其是先帝在位时进士的名单,有任何异常的地方一定要仔细查看。
做完一切后,楚景揉了揉额,有些疲惫,他看了眼空荡荡的客栈,打开窗子,一眼就能看见楼下姜圆圆开的绣坊铺子。
姜圆圆今日来了铺子里,正坐在门口打络子,小楚霖扶着凳子站在她的旁边,要去扯娘亲手里的线。
姜圆圆点了点小楚霖的鼻子,笑时两个梨涡很美。
楚景看着这一切,心中的疲惫也好似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