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你不敢,对不对?呵呵。”
炎明奚顿然语塞,气得直咬牙,却也无可奈何。
从某种隐秘的层面上来说,她还当真不敢对徐安怎样,至少目前还不敢。
而说话之间,白烟在风力的作用下,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多久,便逐渐被吹远、吹散。
前方百来米远的海面上,一艘巨大的商船缓缓现出轮廓,却是用船舷对着炎明奚的旗舰号。
在古代,以船舷一侧对准目标船只,便是标准的攻击姿态。
冷兵器作战条件下,船头和船尾的作用相对不大,一般都是装备护甲做撞击和防撞击之用。
战船的最主要攻击手段,都是来自船舷两侧的攻击舱。
标准战船共分五层甲板,上两层便是攻击舱所在,配备了破甲强弩弓,射程较远,可直接穿透敌方战船的护甲。
战时,船舷两侧的攻击舱口会被打开,舱内水兵推动弩车,弩箭对准敌方战舰,便可完成射击。
两层攻击舱可设置多个射击舱口,破甲弩齐射之下,威力亦不容小觑。
下三层则是辎重舱、水手舱和休息舱。
一般来说,战舰横着,用船舷两侧的攻击舱口对准目标时,便是意图攻击的姿态。
炎明奚见状,蓦然一惊,如临大敌之色。
她虽为帝君,但年纪轻轻,没见过真正的战场,一见“敌军”出现就摆出了攻击态势,不免有些手足无措。
老舰长急急走来,下令全舰水兵保持高度警戒的同时,来到炎明奚身边禀告道:“陛下,正如我们所料,来敌并非水师。但似乎经过伪装,配备了攻击武器,一出现便摆出了攻击姿态。”
炎明奚愕然道:“经过伪装?那会不会司徒虎的人假扮的?”
老舰长摇头道:“不大可能!如果是司徒虎的人来了,就没必要伪装。但见敌舰主动摆出攻击的架势,只怕也小有战力。”
这时,桑槐插嘴道:“那老将军还不下令调转船身,准备反击?既然并非水师伪装而来,那便不足畏惧,直接击溃即可!”
老舰长却迟疑道:“这”
但刚吐出一个字,就被徐安打断道:“此时调转船身,摆出还击姿势,无异于自取灭亡。”
几人转头望去,这才发现徐安不知何时已经退去了宿醉的姿态,正站在掌舵室的舷窗口处凝望,面带微笑。
炎明奚一愣道:“你怎么你是装出来的宿醉?”
徐安并没有直面这个问题,自顾道:“对方放出迷烟,遮掩你们的视线,继而争取时间先做好攻击的准备。你们无法确定对方的主力船只在哪,即便想早做防御,也不知应该把武器对准哪个方向。”
“而对方却知道你们的大概位置,攻击姿势已经摆好,此时你们再调转船身将武器对准他们,为时晚矣。此刻这艘船哪怕移动半分,对方都会率先开火,根本不会给你们准备武器的机会!”
炎明奚的旗舰号此时船头对准着前方的未明敌舰,而旗舰号最强大的武器却是在船舷两侧的攻击舱口,若想有效还击,就只能掉转船身把攻击舱口也对准敌方。
但敌方放出迷雾,抢先完成了攻击的准备,又怎会给他们准备的机会?
在徐安看来,只要此时炎明奚胆敢下令掉转船身,对方一定会率先攻击!
老舰长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因此在桑槐建议调整出攻击姿态时,露出了迟疑的神态。
战船在从静止到摆出攻击态势时,是最容易遭受袭击的时刻。
船舷是整艘船攻击力最强的位置,但同时也是最薄弱的地方。
两方对战,几乎都会以船舷为第一攻击目标。
只要击毁了船舷两侧的攻击舱口,便预示着对方失去了还击能力。
在对方占据攻击先机的情况下,后手一方贸然转向,无异于把弱点主动暴露出来。
唯有继续保持现有的姿态,以船首护甲应对敌方的首轮攻击,待敌方一轮攻击后,准备下轮武器的间隙,才是迅速机动反击的契机。
但敌方目前未动,贸然做出反击机动,便是自爆弱点的愚蠢行为。
如此一言,令在场几名旗舰将领幡然沉默。
炎明奚和桑槐没有沙场经验,但老舰长及其手下是深知徐安所言有理的。
对方已经摆好了攻击姿态,又怎会给你反应的机会?
顿了顿,炎明奚回身看向老舰长,黑脸道:“怎么办?”
老舰长犹豫了半分钟,张口欲言。
徐安却再次开口打断道:“陛下不是想让我给出退敌之法吗?不如,先听我一言,再与老将军做决定,如何?”
炎明奚道:“你想说什么?有何办法退敌?”
徐安笑道:“若我没有猜错,老将军肯定是想说,此时临阵机动虽有风险,但也不是不可为之,只因对方舰船上的武器不一定能击穿旗舰号的护甲,对吗?但我劝你不要贸然尝试!”
“对方敢主动出击,便是笃定了能一举拿下旗舰号。他们在百米前停下,说明他们的舰载武器射程在百米开外,且威力强大。你们贸然做出反击姿态,只会让情况变得无法收拾。”
“为今之计,除了一个选择,你们别无他法!那便是投降!”
话声落地。
炎明奚还未及表态,老舰长就勃然大怒道:“荒谬!徐安,你少在此胡言乱语,故作虚张!对方既非我大燕水师,因何有能力让我堂堂帝国旗舰投降?哼!若再敢谗言,本将便将你撕了!”
说完,又立马转向炎明奚,道:“陛下,徐安危言耸听,意图乱我军心,不可轻信。还请陛下下令,准许旗舰调转,老臣愿意项上人头担保,定能击溃来敌!”
炎明奚哼了一声,怒视着徐安,冷冷道:“准了!”
老舰长随即得令离去。
徐安闻此,目光远眺,微叹不语。
另一边。
海神号的船舷边上,李琪目视着前方的旗舰号,嘴角带着一丝浅笑。
旁边,站着一个英俊的青年人,看似与李琪年纪相差不大,同样远眺而去,淡定沉稳的姿态。
身后,不断有人水手来报:
“报七号船攻击艇已经投下,可随时组织进攻。”
“报六号船蛙人队已经下水,请船长示下,是否快速接近敌舰,凿穿他们的底层甲板!”
“报二号侦查船并未发现大燕水师踪迹。”
“报敌舰正在起锚,两侧船舷的攻击舱打开,似有调整姿态之势。”
“”
李琪听着,蓦然旋一转身,道:“哦?他们竟敢这个时候调整姿态?呵呵,好!传令,炮舰准备!二层攻击口瞄准敌舰主帆,务必击毁,谨防他们升帆逃走!三层攻击口瞄准敌舰武器舱,解除他们的武装!”
“蛙人队待命!七、九、十号攻击舰可自由进攻,敌舰不立白旗,火力不停!”
“是!”
传令兵急急离去。
海神号二、三层武器舱内,四门土炮被推到船舷一侧的舱口处,炮口对准百米外的旗舰号。
左右两名水手正逐步调整炮口的姿态,并往炮管中装填火药。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身后一名举着红旗的小队长下令道:“开炮!”
滋滋!
引线点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