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初扑到了因身上,哭喊师叔祖。
我也冲过去挡在了因面前,硬着骨头与那老太太对峙。
老太太咧着残缺的牙笑道:“知道了吗?”
“小孩此事与你无关,你人不赖,我不想杀你”
“我等今天等了四十年,当年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老太太话里充斥滔天的怨气,想来也是,都四十年了,
她的怨气丝毫未消,一直想着取了因大师的命。
放屁,了因的命与我的小命绑定着,怎么没关系?
我稳固下心神,正面对峙道:“大娘你要杀他,还不如先把我杀了”
老太太冷视着了因道:“这群秃驴就该死!妄称自己大师,实际上连小娃娃都不如”
“你知道那天我为何在车站救你吗?”。
我未加思索,早已有了答案:“善心”。
她生前那一次没有得到援手,可一次意外中我对她伸出了援手。
这件事情多少与四十年前的事情有些重叠,那是老太太她直到死都在渴望的东西。
已经造成的现实无法改变,她也只能在某些地方找找相同感来弥补。
老太太的双目忽然渗出了鲜血,
她整个人也发生了变化,萎缩的身子渐渐直了起来
干瘪的沟壑也充实了,肚子也再一次大了起来。
她似乎再次回到了四十年前。
肚子大的像是临盆的女人,血管在肚皮上清晰可见。
她咬牙切齿的倾诉:“当年他们明明可以,明明可以救我,救我的孩子!!!”
“可他们却把关在门外,任由我哭喊”。
她泣声泪下,双腿间殷红血液滴答滴答流淌,一小会就流到了我的脚下。
啪嗒仿佛有什么重物掉在了血泊中。
我定目一看是一个光秃秃的婴孩,
他紧握着小拳头卷缩着啼哭,他与他母亲间唯一关联是那个血淋漓的脐带。
她跪在地上抱起婴孩,以母亲慈和的目光安抚婴孩,轻轻拍打婴孩。
声音也柔和了很多:“要知道,我的孩子刚出生时很活泼,还是活着的”。
我眼神变换着,
她曾口述过当年她与她的孩子死在青龙寺外,
看来当年婴儿出生时还是活着的。只是后来还是没能扛过去。
也是,一个大出血的早产孕妇怎么可能照顾的好婴孩?
搞不好还是第一次为人母。
了因大师晃晃悠悠坐起来,他望着婴孩满眼痛悲
他想要触碰婴孩,可伸到一半又惶恐的退回
最终还是合十双手: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罪过罪过啊啊罪过啊”。
了因大师哭了,
他像个刚懂事的孩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
碎星的泪花溅落在血泊中,此地早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了。
老人的哭声,婴孩的泣声交杂在一起。
呜呜呜呜
哭声忽然变多了,我稍微移目才发现。
附近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人影,
他们连成一片站在暗处,像是一堆围墙,又像是手拉手的小人。
我认出了他们,他们是青龙寺里的僧人。
僧人们也在哭,泣声回荡悲怜,满是悔恨,又充斥着伤痛。
众人的泣声共鸣成一曲哀歌,无处不诉说四十年前那件凄惨。
了因大师含着泪举起手,他手中一把短刀。
滋啦他在自己肩膀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净初见状慌不择路,刚要阻止却被了因喝住:“净初!这是我的孽!”。
话落他又对着女人与她怀里的婴孩说道:“那日你在寺门口敲了二百零三下”
“每一次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下都是我等麻木,污秽罪行的警钟”。
“今日我自伤二百零三刀,伤完老衲的命您可取走”。
这时我才明白了因大师身上那些伤口竟全是他自己划的?
那些伤口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了,所以才会流了这么多鲜血。
最为恐怖的是了因大师伤成这样还能保持住清醒,甚至还要自伤!
这样一来我自然不能旁观了,
了因大师要是真的伤自己二百多刀,根本不用女人取他的命,流血都能流死了。
我一把抓住了因大师的手,沉了口气对着女人说道:“他根本不是了因!”。
‘了因大师在四十年前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