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通知准备好过两个月跟着帝后出行的柳嫔整个人都是愣的,她先是送走了来传口谕的女官,然后便一脸疑惑地呆立在檐下:“怎么陛下和娘娘突然想起我来了?”
她很清楚自己在宫中没什么存在感,虽被皇帝临幸一次就生下六皇子,但照旧是不怎么出挑的一个人,就连一些常年跟着夫君在外地任职,不怎么入宫的外命妇也总是把六皇子的母亲给记成陈惠妃。
“我虽然的确是凉州出身,但江南地广,宫中其他同样出身自江南地带的姐妹们,好似也没得伴驾的机会啊。”柳嫔实在是不擅长思考这些东西,便将脚一抬,打算去寻陈惠妃。
而她的贴身女官却点破道:“娘子糊涂了,您可是生了六皇子殿下呢,单是凭着这一项,陛下与皇后娘娘都更高看娘子几分呢!”
“保儿?”柳嫔恍然道,“这那我更得去寻陈姐姐讨教一下了,我可从未伴驾出巡过,哪怕是凉州我在家中时,也很少出门的,更别说保儿若是连我都能跟着去,那保儿说不准也会带上,不行,我得好好问问陈姐姐该怎么办才行!”
她说走就走,行至月门处时,却恰好撞见了来请安的六皇子。
六皇子比陆微垣小上一岁,因母体康健,他自然也不如前头的几个哥哥那般生来病弱,虽仍是个稚嫩少年,但已是初具几分青松挺拔的模样,再加上父母皆是容色出众之人,六皇子也生了张叫人过目难忘的脸庞。
“娘亲这般行色匆匆,是欲往何处去?”六皇子行礼问道。
柳嫔亲手扶起了儿子,也不隐藏:“方才皇后娘娘叫人来吩咐为娘,说是让提前准备着,再过两个月,要陪伴圣驾出巡。”
六皇子愣了愣,脸上浮出笑意:“这是好事儿呀,为何娘亲如此焦虑?”
“为娘没什么见识,也不晓得该注意些什么,得去寻你惠妃娘娘问问才能心安,而且呀——”她满眼爱怜地看着儿子,又流露出几丝怀念的情绪,“听闻这次出巡的路线,会经过凉州,经过娘的家乡呢,为娘便想,若是也很让你瞧瞧娘的家乡便好了。”
她语气变得欢喜起来:“娘的家乡处,虽不是州中最繁华的所在,却水网密布,家家临水而建,一艘乌蓬小船便能穿街走巷,那船上还会有小商小贩兜售货物,逢年过节,还能看见大官人们家里的花船游行”
柳嫔心思单纯,一说起家乡,便情不自禁地沉浸在了回忆里,说起故乡的一草一木,一河一舟,滔滔不绝。
而六皇子也极有耐心地听着,他笑容乖巧,时不时问上母亲两句,逗得柳嫔愈发开怀。
“到了节庆的时候呀,花船上还会有花娘唱歌呢,为娘还没出阁时便见过许多次,离家的前一年,还曾遇到过一个嗓音极美的花娘,虽然已是年纪不小的妇人,但那歌儿真是动听,她的姓氏也特别极了,只可惜匆匆一面之后,便再也没能见过,听说是她在外经商的丈夫得了贵人赏识,便带着她和女儿一起到外地安家去了。”
柳嫔感叹着,说完了才猛然惊醒,抬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哎呀我也真是糊涂了,竟与你说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