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周太太昂首挺胸,笑容满面。
“晚上冯老爷他们也都从南京过来了,见个面,商量结婚的日子。”
众人发出一片赞叹的羡声,纷纷看着孟兰亭,争相夸她好看。
“以前冯公子头回来的时候,我一眼,就觉得他和兰亭是天生一对,原来真的没看错!”
王太太笑说。
众人无不点头附和。
孟兰亭微微低头,跟着周太太,在周围一片艳羡和赞叹的议论声中,走了出去,上车,朝着冯公馆而去。
……
天还没黑,但冯公馆里大门大开,华灯耀灿,喜气洋洋。
冯老爷已经换好新衣,估摸着周家人快到了,亲自来到门口,狠狠盯了儿子一眼,随即背着手站在那里。
冯恪之老老实实,一动不动。
冯老爷又看了眼儿子,突然皱眉:“你这穿的不好!穿什么西装,给我换成长衫去!”
冯恪之今天换了十几套的衣服,最后才选了身上这套,银灰色的三件式西装,成熟中不失优雅,又将额发往下压了压,好遮住脑门上还没褪去疤痕的伤。
虽然对发型不是特别满意,刚才又被父亲揍了一顿,但架不住脸长得好,身材又一流,总体,自觉还是前所未有的英俊潇洒。此刻忽然被父亲嫌弃,“啊”了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精心穿着,不敢不应,急忙转身要进去换掉。
“算了,回来!给我等着!”
冯老爷怕没时间了,又改了主意,喝了一声。
冯恪之赶紧又站了回来。
六点半,门房老张从外头跑了进来,喊道:“到了到了!”
冯老爷最后一次用眼神警告过儿子,转个头,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迈步走了出去。
汽车停在门口,佣人上去打开车门。冯恪之知道那个女孩儿就要下来了,突然紧张了起来。
和她最后一次的见面,还是那个大雨瓢泼的清早。他站在雨里,眼睁睁看着她撑伞,背影消失在雨巷里。
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不小心撞个车,发个烧,再晕一下,醒过来,居然就能娶她了。
兴奋之余,生平第一回,就在这一刻,他竟暗暗地生出了一种羞于见人,想要临阵脱逃的感觉。
他的心跳有点加快。要不是边上有爹压着,此刻大概已经转身溜了。
冯恪之呼了一口气,跟着父亲迈步,抬眼,看到一道身影。
就在那道倩影映入眼帘的一刻,他的心跳漏下一个节拍。
那个女孩儿,她一直都是那么的美。
无论是第一次,他在积雪的街边偶遇她,她面带倦容,穿着显旧的灰扑扑的冬日大衣,还是他犯下大错的约会的那个夜晚,她一袭粉色洋装,娇俏动人,无不入他的眼,让他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但是今天,真的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的盛装丽容。
她的唇边带着微笑,和身边的周太太一道,下了车,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冯恪之屏住了呼吸,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一时忘记了迈开脚步。
“周先生!久仰大名,今日莅临寒舍,蓬荜生辉!欢迎欢迎!”
冯老爷已经走了出去,紧紧地握住了周教授的手,笑容满面,两人寒暄了起来。
身边,五姐和八姐也快步而出,去接周太太和孟兰亭等人。
冯公馆的门口,欢声笑语,气氛融洽。
“伯父好!”
孟兰亭叫了一声冯老爷。
“好,好!”
冯老爷目光慈爱地看着孟兰亭,喜笑颜开。
“过两天,就该改叫爹了。”
五姐打趣了一句。
众人都笑了,冯老爷笑声最大。
几分紧张,几分不安,几分暗愧,以及几分难免的羞涩。
孟兰亭抑住此刻心中那种难以言明的复杂之感,随了五姐的打趣和周围的笑声,低头不语。
“我是孟若渝。见过冯伯父和姐姐们!谢谢伯父一直以来,对我和姐姐的关照!”
孟若渝上来,朝着冯家人恭恭敬敬地鞠躬。
冯老爷急忙扶着他,打量了一眼,夸赞他眉目清明,雏凤清音,日后必有大成,安慰了他几句,见儿子还不见人,转头,眼神立刻变刀,刺了还站在那里不动的儿子一眼:“恪之,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接人?”
回个脸,又对周教授夫妇笑道:“犬子能娶兰亭,这是高兴傻了,连礼节都忘了。”
冯恪之这才回过神,急忙出来,向周教授和周太太问过好,转向孟兰亭,瞥了她一眼,轻轻地说:“你来了?”
孟兰亭眼睛没看他,盯着地面,嗯了一声。
周教授笑道:“冯老不必过于自谦了。我与令郎之前也有所往来。令郎人中骐骥,必致千里。”
老冯听儿子被大教授这么夸,一下又高兴了起来,看了眼,总算觉得顺眼了点,呵呵笑道:“来,来,快进来吧!”说着引客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