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寡人会派新的太傅前往长信宫。这些时日,你可以在各处宫室自由出入,这是寡人对你的赏赐。”
“孩儿拜谢君父。”
嬴政说毕,自己就起身前往铜案边上处理政务了。
扶苏却蹑步跟了过来。
“你可以回去了。”
“君父,儿臣想要看看君父处理国家大事的奏简。”
嬴政今天高兴,自然恩准了。再者,孩子需要多多培养。
月影东移,戌时之后,将至亥时。
嬴政尚且在茫茫竹简里如饥似渴地阅读奏疏,这些都是朝中少数几位有识之士写的关于治理国家的看法,也有的是洋洋洒洒、挥篇千字的谏文。
嬴政读这些劝谏轻徭薄赋的文章,已经看的有些厌恶了。
说这种话的人,往往都是虚情假意,自己一面侵占庶民的田地,搜刮财物,一面上书劝谏自己轻徭薄赋。
试问国家如果轻徭薄赋了,靠什么征收赋税来供养军队,修建宫室,礼待外宾。
嬴政看得生气,就把这些竹简一股脑全部给丢在了一边。
“烧了,全部烧了。”
嬴政怒斥着。
茫茫书堆里,扶苏听见这一声暴呵,从睡梦中惊醒,他从竹简堆里爬出来,脸上还落着两道竹简木片的印。
夏天到了,宫殿内铺着竹席,扶苏看着小篆字体的奏简,慢慢地看到满篇竹简上都是打架斗殴的小人,竟然直接睡倒了在了地上。
嬴政见他睡眼朦胧,“困了就先睡。”
两个宦侍看嬴政这意思,扶苏今晚要陪着大王一起睡。他们就牵着扶苏前去内室准备更衣。
不料扶苏路过铜台屏风,却瞅见门口等着一个人。
在茫茫夜色之中,他的眼神格外明亮,却又透着一股阴鸷。
“他是谁?”
“这位是中书李斯,来为大王呈送奏简。”
扶苏听到李斯二字,径直往门外走去。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李斯。
“你就是李斯?”
李斯有些惶恐,他大概猜到眼前这个穿着正黄色深衣的小孩就是大王的嫡长子公子扶苏。
“回禀公子,卑下正是。”
扶苏仔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褐色袍服的男子,真是个孱弱的书生。可是谁能想到,这样的人敢做偷天换日的大事情?
李斯闻言,原本站着的人,却忽地蹲了下来。
原来扶苏的足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带子松了,足衣半脱,而他浑然不觉。
李斯竟然俯身给他重新绑起了足衣。
众宦侍见到这一幕,脸上都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扶苏也颇为意外,他没想到李斯会给他穿鞋。
“李斯,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