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珂:“……你查我查的可真细。”
肖期:“嗯,员工么。”
许珂给他翻了个白眼:“填志愿那会也没想过要去学烹饪,所以选了所不错的学校,但后来……后来我爸在我高三那个暑假去世了,我改了主意,所以大学那四年虽然是在读经济,实际上我都在跟师父学烘焙。”
许珂停了停,补充道:“我爸生前喜欢我走他的路,满足他。”
许珂说的轻描淡写,但肖期知道要她这种大小姐改变主意,钻入厨房刻苦学习烘焙是件多难的事,那段日子,估计也是非人的日子。
“那……高中那三年呢。”
许珂边吃边说,并没有发现肖期在说到这个时间段的时候脸色的变化,“那三年啊……我父亲在狱中,不过那时我一直觉得他会出来的,所以虽然生活上很多事都变了,但我一直觉得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只要我爸回来。”
可惜后面,她爸回不来,许家也彻底没有了。继母带着她的儿子改嫁,而她身无分文,在万分崩溃的时候才被邵恒接走。
“那三年你过的很辛苦?”
“一般。”
“那,高一上学期……”
“高一上学期怎么了?”许珂笑了一下,“哦那时我爸还没入狱,一切都还好好的,他啊,什么都顺着我……啧,我说你对我的生活可真感兴趣啊。”
肖期顿了一下,低下头。
她的高一上学期有那么一段时间,是和他亲密相处的日子。
那是他后来十年梦里来云里去扯不掉的记忆,可讽刺的是,那也是她云淡风轻、随意遗忘的过往。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许珂支着下巴,“说话你那弟弟怎么回事啊,尹南宵说异父异母……你爸是不是跟我爸一样娶的老婆还自带拖油瓶?”
“没有。”
“啊?”
肖期似乎没什么兴致说他,敷衍道:“远房的。”
“喔。”
“赶紧吃吧。”肖期给她夹了个菜,转开话题,“尝尝。”
许珂不八卦,肖期没想说她自然也就没想问了。吃饭期间,她心情一直很好。这种好不仅仅是因为饭好吃,更因为除夕夜有人陪。
过了一会。
“你的。”许珂指了指桌面上的手机。
肖期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此时被许珂提醒了下他才看到有来电。
“喂。”
许珂刚才看到来电了,是裴深明,不过他们说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肖期接完电话后筷子也没再动了。
许珂看了他一眼:“有事啊?”
肖期:“有点事,我过去看看。”
“哦。”
许珂继续夹菜。
肖期静了片刻,起身了。
“多吃点。”临走时他说。
许珂眼睛都没抬:“放心吧,这么好吃的菜我能扫光。”
肖期没再说话,接下来是脚步声,再是关门声。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许珂也放下了筷子,安安静静,屋子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许珂犹豫了片刻,想拿起筷子再吃两口,可她却莫名发现自己已经很饱了。
“还不如不来。”
她嘀咕了一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情从天上坠到地上。就好像舔了口糖,你还没舔够呢糖就掉了。这种无力又愤怒的感觉,还不如从未尝过那甜味。
饭是不怎么吃得下了,许珂起身去冰箱里拿了几罐啤酒出来。她其实对酒一直不热衷,但偶尔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也喜欢喝两杯。
一醉解千愁,也不是没有道理。
酒能麻痹你的神经,亢奋你的情绪,反正迷迷糊糊的,也就冲淡了某些不舒服的情绪。
可喝到后来,许珂心口还是有一瞬间无法控制的崩溃。
又来了,她最最厌恶自己的懦弱凄凉,可每每到了某些点她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无法宣泄,只是闷着,痛苦的心脏都疼。
头晕眼花间,她愤恨地想,都怪肖期,明明不能陪着她,干什么还做这一桌子菜。
本来她可以一个人好好的、安静地过完除夕的。
许珂到底没让自己喝得不省人事,她放着一桌狼藉没收拾,只回了浴室洗漱。
方才吃东西滴上了油渍的睡衣被她丢到了一旁,淋浴室里热水浇下来,总算让人舒了一口气。
除夕快过去了,方才按起的电视里正在播放除夕敲钟前的春晚,许珂擦着微湿的头发,面无表情地看着电视屏幕中的热闹欢庆。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许珂愣了一下,缓缓地看向门口。
春晚里主持人的声音依然亢奋而激情:“一个崭新的春天即将到来,我们正在走向又一个新的春天,随着春天钟声的敲响,让我们把对新春最衷心最美好的祝愿……“
许珂走到了门口,开了门。
和不久前一样的场景,只是这回门外的男人彷佛踩着风雪匆忙而来,他呼出的气息带着白雾,眼神深不可测,有些急切,有些凌乱。
许珂心口发紧,面上却强撑着:“你干什么。”
肖期一脚踏了进来,衣服上带着室外的冰冷:“没回来迟。”
春晚正好开始倒记时。
“新春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了,还有15秒,来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预备……10、9、8、7、6、5、4、3、2、1——过年好!”
电视声不大,但两人还是清晰的听到了他们跨进了新的一年。
许珂抬眸看他,赤.裸裸的,冷静和理智都在崩塌:“你有病吗肖期?”
肖期呼吸很沉,他用力的甩上了门,一下将她拽到了怀里:“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