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萧在察觉门外有人时, 曾转过许多念头,猜测可能是公主, 也可能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可他实在没想到,当门被打开时,站着的居然是公主府的小少爷魏丞珏
十三岁的小少年穿戴已名士之风,捏着拳皱眉,一板一眼地道:“侯爷,如今已经夜深, 便是兄妹也要避嫌。”
顾远萧有些想笑, 什么时候轮到个孩子提醒他避嫌, 可他仔细再,看这孩子怒目圆睁,胸口上下起伏, 心头突有微光一闪,索性弯腰将顾双华直接抱起,魏承珏手指一抖,毫无风度地指着他喊:“你!”
可他很快就泄了气, 因为看见顾双华微微皱眉,然后伸手自然地揽住那人的脖子, 脸在他怀里蹭了蹭,睡得沉稳酣然。
顾远萧看他的表情,心头莫名舒畅,然后将顾双华抱着走进暖阁, 为她盖好薄被,才走出来道:“这么晚了,小孩子家家的不该到处乱跑。”
小少年很不服气地把胸一挺:“我今年已经十三了,都入太学了,不是小孩子。”
顾远萧板起脸,也似模似样地将手负在身后道:“你的太学老师是王太傅吧,我与他算是故交,那你得叫我一声师伯。”
见魏承珏气得偏头不理他,又拿出长辈的威严道:“如果我没记错,王太傅对学生要求甚严,卯时必须起床晨读,戌时需得就寝而眠,现在这个时候,三少爷是不是应该回房睡觉去。”
小少年一听到王太傅的名字,想着他那些雷霆手段,立即就蔫了,可还是往暖阁里瞟了眼,气鼓鼓道:“你也该跟我一起走,不然会坏了她的名节。”
顾远萧倾身轻敲了下他的额头,瞪眼道:“小小年纪就这么迂腐,张口闭口名节,她的名节,我自然比任何人都放在心上。”
魏承珏捂着额头,很不服气地还要指责他行为不端,顾远萧却一瞪眼:“再不回房去睡,明日我可要和你们夫子告状。”
魏承珏一缩脖子,他向来是夫子喜欢的好学生,可不能为这种事被记过,还得被父亲责骂,于是露出惧怕表情,灰溜溜地小跑回房。
顾远萧看见他写满郁卒的背影,忍不住笑着摇头,也不知这小少年是如何被唤起萌动的春心,可惜是注定要失意了。
他又找来一个府里的丫鬟,吩咐她们照顾好睡在里面的小姐,然后才坐马车回府。
到了第二日,冯夕颜满脸凄婉,按着被包扎的手指,陪着皇后一同恭贺太后寿辰,然后含着泪走到太后身旁,为自己无法抚琴而请罪。
太后这几年沉迷修佛,也养出了几分菩萨性子,对谁都是淡漠寡言的模样,这时按了按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
冯夕颜心下稍安,看来她并没有因为这次的失误而得罪太后,想必姑母也暗地里下了不少功夫。
她之前按在琴弦的那下虽是赌气,却也带了几分故意,她宁愿伤掉手指,也绝不会让自己的琴音沦为别人的陪衬。
然后她便存着看好戏的心态,想看顾双华没了琴音烘托,如何独自演完这出戏,可她万万没想到,当顾双华盯着众人惊艳的目光走到太后座前,长宁侯竟会站出来,自请为妹妹奏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