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谢文文回答的斩钉截铁,却让白行云信不了了。
“为什么?”按照白行云如今的怨念,这人是嫁祸利用他的凶手,他定然是要把人杀之才能以灭心头的怒火。
谢文文指着那坐着轿子离开的人,高深莫测一笑,脸上有着他人看不懂的深沉。“因为他是朝廷命官,你杀不了也不能杀。”
纵然他可能是背后刺杀钦差大臣的真凶,可罪恶之人自有国法处置他,而不是叫他人给随意处置了,这不是藐视王法能是什么,届时,白行云背负的可不止一条人命了。
白行云目光沉沉的看着人走远,似乎是已经笃定那诱导他的真凶就是这位知府了,声音渐冷。
“不,你说错了,这人欺我杀了钦差,使我成为通缉犯,如今怕是江湖之中都已经传遍,人人视我如罪恶,叫我以后何能在江湖立足?我又如何不会杀了他为自己报仇。”
“你再杀他就是杀了两名朝廷官员了,那时别说你是被陷害的,就算是有江湖之外的这个避风港都护不了你。”
逞一时的强,往往,会悔不当初。
闻言,白行云眉头紧皱,他倒是没有谢文文看的这么透彻,一心是想着为了自己报仇雪恨,却疏忽了这一点。
卫国国法严苛,并不是一命能抵一命的,所有越过法律的事情,都将受到国法的严惩。
白行云懊恼又不甘,且又无法,连带着语气都透着恼怒。
“那你说怎么办?”
“他为何那么忌惮钦差,以至于诱你杀了他。”
“我们得找到他的弱点,为你脱罪。”谢文文卖起关子,这让一向性格直来直去的白行云听得越发烦闷。
“我已经杀了人,怎么脱罪?”
不说他是被诱骗的,就光是他的的确确的杀了人这一桩罪名,都难以洗脱。或许只是在揭发了真相后,他的罪名可以减轻一点罢了。
谢文文睨着他,问了一个让白行云回不上来的问题。
“谁看见你杀人的?”
“不就是……”原本还能说的人突然间就哑口了。
他杀了钦差的时候压根就没有人看见自己,唯一的证人就是那名死者,而之后遭遇的追杀也或许就是出卖他的人想要赶尽杀绝,再发现自己逃脱后,为了以绝后患于是下发了通缉令,让他背下了所有的罪名。
所以说,还真就没有人能证明那钦差就是自己杀的。
所以说,只要查清真相,真正的凶手就是那知府,而同自己就毫无干系,若是他反咬一口是自己所为,可一个这样手段残忍的黑手,又如何能使人信之?
谢文文所言犹如醍醐灌顶,叫白行云茅塞顿开,不禁露出了多日以来的笑脸。
谢文文的睿智,让白行云意识到,他压根不是表面所表现的那样毫无心机,能剖析出如此深彻的人怎会是表面上的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做派呢。
当真让他刮目相看。
他不去验证谢文文究竟是何方神圣,只他今日的不离不弃就足以让他对他矢志不渝。
“那现在,我们是要如何?前去拿人不成?”
只待拿了人,一切就好说了。
谢文文点头,人肯定是要拿的,只是,这累人的活计得是白行云的,他,就坐等好消息。
白行云一向下手利落,特别是关乎自己的事情,只有马到成功的。
然而待拿到人后,白行云却否认了这人就是给他赏金的那位幕后使者。
“不是这人,声音不对。”
白行云也是糊涂了,好不容易把人抓住,结果却对不上号。
之所以率先调查这位知府,也不过是因为他的行径与身份更可疑罢了,原本以为,他那般的小心谨慎就是谋害钦差的真凶,没想到,会是另有其人。
谢文文却认定了他,“是这人,不过,那日与你碰面的该是他府上的幕僚。”
达官显贵出门做这等肮脏的事情,可不会轻易的露面给自己留下隐患,通常就是指派人替自己出面,且他都已经查好了,这位苍城受人敬仰的官老爷,私底下可弄出了不少的人命,况且,那钦差离世前可进出过不少次知府官邸,保不齐就是从中查出了什么,才被人痛下杀手,除之而后快。
白行云虽然不清楚为何谢文文如此笃定,好似这一切他都一清二楚,所有的来龙去脉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如今也别无他法,只得取信于他。
他说是他那便是他,他再去查查就是了,为了自己的清誉,定然是不辞辛劳的。
他回望着谢文文,似乎是有话要说,可是还不待他说出口,谢文文便赶人。
“我就不去当你的包袱了,你去府上查证,一切都将水落石出。”
见着谢文文如此全无心肝的样子,白行云只得咽下了那将说未说之言。
看着白行云远去,谢文文低头摩挲着腰间挂着的玉佩,不是顶好的料子,却是世间独一无二。有人答应过他,只要他有需,千呼万应皆会在,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原本以为他与曾在游京的故人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可如今,也不得不借着他们的势为自己搭桥了。
晚些时候,白行云归来,这一次的他总算是肯定了谢文文所言不假。
那知府府邸简直就是一锅杂鱼乱虾,他找人也很顺利。
“那如今人也抓到了,我们直接报官?”
白行云跃跃欲试,总算是要到了为自己证明清白的时候了,哪料谢文文却为之喟叹一声。
“官官相护,特别是这天高皇帝远的官。”
罪臣自己便是官,还是苍城顶头的官,这官要报谁?倒是可以报到游京去,可去了游京,白行云就不能片叶不沾身的脱身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