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刚她趁着众人转移场地时悄悄地看过那酒坛子,应该就是普通的装酒容器而已。
也就是说证据根本就不在酒坛子里。
皇帝想到六年前的事,起初他的确不想杀太子。
因为一个人的欲望是杀不掉的。
除去太子,还会有下一个皇子被朝臣拥立出来,逼迫他立太子。
一个有瑕疵的太子,被他拿捏的太子,总比其他的更好。
至少不敢在他面前翻出风浪来。
可后来翻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牵扯到的官员越来越多。
就连他极为信任的顾文骞竟都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让太子上位,好一人之下万人之下。
皇帝就无法容忍了。
故而当机立断,将太子一系都给铲除。
先太子到底是他的孩子,若是真的有罪,他肯定不姑息,可若是有人在背后……
“然后呢?你发现了什么?”皇帝肃然问道。
顾景辰眼底闪烁着寒芒。
“当时出事时,罪民并不在京都,得到消息赶回京,一切都已经迟了。只能悄悄地潜下来,查清楚真相。皇天不负有心人,几年过去了,今年在扬州时总算让罪民查到了一些线索。”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惊魂落魄,咬着牙,将之前从柿子树下挖出来的,用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呈上。
看到那东西,庆国长公主顿时身子一软,差点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从出现在顾家旧宅就没同她说过一句话的皇帝终于看了她一眼:“阿妹多大年纪了,坐个凳子也能坐不好。”
庆国长公主喉咙一哽,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扶着椅子的把手,让自己坐正。
眼睛却是死死地看向那被皇帝贴身大太监奉上去的东西。
她不敢相信萧暄他们真的找到了证据。
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当年她在里头动的手脚不过是旁枝末节,根本上并不是她想要推翻太子。
还有振威王在前头,到时候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振威王身上。
这是庆国长公主想了又想后,能够想到最好的脱罪方法。
顾景辰毫不留情将她最后一点幻想给击了个粉碎。
“这是当年父亲知道自己没办法脱身后,拼死留下的证据,里头指向罪魁祸首是庆国长公主。”
他仿佛承受不住惨痛的真相,失声痛哭伏地不起:“陛下,请你一定要为罪民的父亲做主,还他一个公道。”
皇帝指着一旁面色苍白,身子直颤的庆国长公主:“凭她敢一手遮天,害死朕的太子和股肱之臣?”
皇帝不认为庆国长公主有这个能力。
庆国长公主听到这里,忽然心头一喜,连忙点头:“皇兄说的是,就你曾上来的这些东西,谁知道是什么时候伪造的,平白就能证明事情是我所为?”
“我又不是那些大臣们,为了拉扯同僚,自己上位,做那些勾心斗角的事。”
说完,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对面可还坐着几位大臣呢。
她立即补口道:“我说的可不是各位大人啊。”
“证据?动机?呵呵……”顾景辰忽然笑得有几分诡异。
他的嗓音沙哑:“因为你恼羞成怒,已报当年我父拒绝做你的驸马。”
庆国长公主顿时两眼一黑。
这件事情顾文骞的孩子怎么会知道?
当年她并未把自己的心思说给旁人知道啊,就连如今的驸马都不知道。
更别说小辈之类的人了。
皇帝同样是面露惊诧,这事他可还真的不知道。
顾景辰指着皇帝手上的油纸包:“陛下可看上头的记录,应是明明白白。”
“庆国长公主不仅对付罪民一家,就连母亲的母族,也受了牵连,被她赶出扬州,背井离乡到旁的地方落脚。”
整个屋内为之一震。
皇帝看着贴身大太监将那油纸包打开,慢慢地露出里头皱巴巴的纸团。
就着大太监的手,看着宣纸上字迹斑驳,颜色也显得焦黄了些,即便如此,还是能够让他看清楚上头记录的内容。
所以,庆国长公主在顾家的事情上的确是动了手脚,是她让顾家陷入到先太子的谋反案中。
可即便如此,也不过是顾家的事翻案啊。
皇帝心头感叹了下,看来萧暄对于顾氏很是爱重,这样可不好。
身为一个帝王,怎么可以如此多情?可是会误事的。
他道:“太子,你为了让顾家翻案,让顾氏能够清白的嫁入东宫,也算是用心了。”
“朕回宫后,会给顾家一个公道,明旨公告天下,洗清顾家的冤屈……”
“至于庆国这边……”
皇帝看眼仿佛被雷击中,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不可思议,渐而面上血色褪尽的庆国长公主。
的确是应该给这些喜欢指手画脚的宗室一个震慑了。
“剥夺公主的封号,收回公主府和封地……”
没等到他说完,庆国长公主忽然站了起来,尖叫着:“阿兄……这事可不是妹妹做的呀……”
看着她扑倒在皇帝跟前,萧暄和顾景辰对视一眼。
这事,终于成了。
不仅仅是庆国长公主,背后所有的人都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