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梅又道“但不知神武卫此番到河西堡, 可是又起了什么战事”
康老夫人道“恰是。河西堡虽说远在塞上,天干日晒的,但是有祁连山的雪水浇灌, 又有平坦的沃野, 尤其永昌一带,人称西北粮仓,哪可是个好地方啊,据说如今羌人又蠢蠢欲动, 他当是前去整顿军务,平乱的。”
锦棠想起来了,上辈子林钦前往河西堡平乱,要到一年以后,暴乱彻底发生, 以及破坏力一直波及到秦州之后。
而今生,他将早一年到河西堡。
不比在京城的事情, 她好书信去预警,这事儿,她又该怎么跟他说呢
在净土寺的后面, 还有一处名叫雕巢峪的地方, 是前朝西州上将军隗嚣的避暑宫。
七年前,林钦当年还只是个永昌卫的三边总兵官时, 应康维桢之邀来秦州, 瞧上了这座年久失修的避暑宫,遂从秦州府衙将它买了出来, 修葺一番,以供自己往近于京城和西北时中途休息,整理。
他今年有三十二了,与康维桢同年,俩人虽说一文一武,却是莫逆之交。
虽说名义上,是林钦经停秦州,来拜访康维桢。但是,事实却是,大冷天儿的,康维桢得自己上雕巢峪,到林钦的避暑宫中,见他。
甫一见面,康维桢是真的吃惊“我在山野,虽说也才而立,总觉得自己已是个垂垂老者,为何上官你总是越活越年青”
三十二岁的神武卫指挥使林钦,身材至少高着康维桢一个头,因是武将,常年精于煅炼,整个人都有一种跃然而起的挺拨之势。
他握过康维桢的手使劲握了两握,一掌掌拍的康维桢前仰后合“这避暑宫冬日也无甚看头,我之所以特地经停,是想感谢你千里路上送的信,救了我家阿恪一命。”
康维桢倒是愣住了“我送的会信,有这样大的威力,竟能救阿恪一条命阿恪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钦先是一笑,两道如刀般的浓眉舒展,随即又微微敛聚“年前,有人辗转几手,从秦州送了一封信到神武卫,没有署名,也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只说,大年三十夜,千万勿要让阿恪出门,因为街上会有匹马突然发疯,踩死他。
我当时半信半疑,却也提前回家,拘着没让孩子出门,果然,还真有匹疯马,踩死了一个爆糯米花儿的,要说,这不是你的功劳。”
康维桢连忙道“虽说确实侥幸,但既信不是我写的,功劳我自然也不会擅居。不过,阿恪无事,就是你们兄妹的幸甚。”
林钦在回廊上负手走着,风吹过衣袂烈烈而响,提及兄妹二字,眉头明显的簇了簇,不过也并不说什么。
他自己本身并无家,便所谓的兄妹,也不过义兄义妹尔。
东宫洗马陆刚家有三个女儿,大姑娘陆宝娟给陈澈做了外室,二姑娘陆宝姝入宫,如今在皇帝后宫做妃嫔。而三姑娘陆宝琳,因为家中无子,自然不能出嫁。
当时林钦是个流落在外的乞讨少年,陆刚看上他,带他回家,是因瞧他少年英才,想养来,给自己做上门赘婿的。
不过,林钦长大之后,一心出人头地,也不肯做陆家赘婿,只当自己是个义子。
而陆宝琳,因是家中最小的女儿,骄纵无比,也瞧不上一颗心总是扑在兵务上,全然不懂柔情小意的林钦,替自己另找了一房长相俊俏,嘴上似是抹了油,惯会花言巧语叫奶奶的上门赘婿,殊知哪人只在陆府呆了一年多,因为受不了陆宝琳并陆府一家人的白眼欺压,某日夜里,悄悄儿的就跑了。
留下个孩子,便是阿恪。
因为陆宝琳的强求,林钦将这孩子认在自己名下,一般不知事的人,都以为阿恪是他的儿子。
而林钦自己不曾成家,待阿恪,也一直是视如已出。救这孩子一命的人,于他来说至关重要。
回过头来,望着远山峰峦,林钦若有所思的说道“千里路上寄预警,又不留名的哪个人,他究竟会是谁呢”
在避暑宫的下面,有一处泉眼名叫趵突泉,其泉水味道甘冽,锦棠小时候跟葛牙妹去拜佛菩萨时曾吃过,其泉水味道甘冽,跟罗家酒肆里的井水几乎无差。
她想扩大酒的生产线,酿更多的酒出来,一口井里的水当然不够,所以,她想去尝一尝趵突泉的水,看能否给将来酿酒作用。
等康老夫人问罢了话,她便退了出来,与周碧枝,刘翠娥三个坐在一处。
锦棠握过周碧枝的手,道“大嫂,咱们一起去趟趵突泉,正好瞧瞧风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