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昭被噎的无话可说,只得拿起旁边的剑,准备进场。
宋扬却拉住他胳膊,说道:“剑是我的。”
董昭一瞪眼,说道:“小气鬼!我可是你师兄!”
董昭拽剑进场,宋扬却不屑道:“屁的七师兄……废物。”
周围看他的眼光多是冷漠,比起宋扬的嫌弃不遑多让。
董昭持剑站在中场,他的对手是谁呢?
“吴非?”
董昭懵了,吴非可是周文山的二弟子,入内门好多年了,据说快接近一流高手了,他怎么打?吴非冷冷的看着他,嘴角却有一丝扬起的弧度。
董昭努力沉下心来,拔出剑,纵然要败,也要比宋扬那个家伙强吧?四招,最少撑四招啊……
“我是不会放水的!”吴非冷冷道。
董昭望着眼前这个嚣张的师兄,心中也有些怒火,一直被人看不起,人总是有火的,输人不输阵,纵使流血,也不能在这个嚣张的家伙面前怂。
“我也不会。”董昭这样答道。
“哈哈哈哈。”吴非笑了,周围很多弟子都笑了,还有一些还对着董昭指指点点。董昭的耳廓已经从发笑的人群里收集到了废物,憨子,笨蛋,蠢货等一系列贬义词,他心里不舒服,可又能怎么样呢?
董昭拔剑,剑法他也是练过的,钟离观的乾元剑法是入门剑法,他也练过很多遍了,只是这内力?
董昭也不及多想,拔剑就上,吴非轻蔑的抬起剑鞘一挡,剑也不拔,任由董昭左刺右刺,上挑下劈,吴非一边笑一边退,左遮右挡,从容不迫,叮叮当当的剑交击声不断响动,眨眼十招已过,董昭一剑刺去,被吴非拿剑鞘横着挡住,再难进分毫。
吴非嗤笑道:“该我了吧,我可让了你十招。”
说罢一道雪亮的剑光出鞘,一抖而出,那道光径直朝迎面董昭而来,董昭心中惊惧,急收剑横挡,“叮”的一声,堪堪挡住,但他的虎口却被一剑震到麻木,差点就握不住剑了……吴非并没给董昭还手的机会,一剑一剑的刺了过来,董昭可没有吴非之前那么气定神闲的遮架,他狼狈的持剑遮挡,身上道袍几处被割开口子,转眼也是十招过去,“叮”的一声响,董昭的剑落到了地上。
他握住右手虎口,虎口生痛,这吴非内力太强了,他冷冷看着吴非。吴非的剑并没有架到他脖子上,也就是还没算点到为止,这还有的比。
吴非见董昭没有喊认输,就忍不住想羞辱他,吴非把剑轻轻入鞘,随手一扔出圈外,被别人接走。吴非空着双手,说道:“董师弟剑法不精,不如我们比掌法如何?”
比掌法?谁都知道董昭没有内力,怎么可能比的过吴非?台子上三个人并没有吱声,站在谁那边一目了然。
“好,如你所愿!”董昭松开握着右手腕的左手,又捏紧了拳头。
吴非笑了,摆摆手,说道:“这样,你打我三掌,我打你一掌,你若能让我受伤,就算我输,怎么样?”
“这可是你说的!”
“对,就是我说的。”吴非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董昭憋起了气,这人欺人太甚。
“啊!”董昭大喊一声,蓄力一掌击在吴非胸膛,只闻得一声闷响,吴非动都没动。
董昭大惊,再次一掌击去,“砰”的打在吴非肩膀,吴非肩膀一抖,竟然将董昭震的倒退三四步,董昭手生痛,脸色极其难看。
吴非道:“董昭师弟,钟离观是不养闲人的,你来了十年都没有内力,不管你是谁带来的,你什么都练不出来,恐怕要给师门一个交代吧?”
“什么交待?”
吴非道:“虽然你是沈女侠送上山的,但是你上山可什么武功都没练出来,只能打杂,而山上打杂的多了,所以我看山上也没必要有那么多打杂的人,你说是吧?”
董昭愤怒咬牙道:“还有一掌!”
吴非负手而立,轻蔑笑道:“你来啊!”
董昭闭上了眼,想起那个紫衣姐姐曾经教他的那种呼吸吐纳功法,他照着练了十年,怎么会没内力?若无内力,那沈姐姐怎会如此厉害?他想起平素做事,他的左手力道比右手大得多,但他也不是左撇子啊,为什么呢?
董昭愤怒的伸出了左掌,虽然生痛,但他依然相信自己的手,他念道:“极气化虚,力破万法!”这是那位姐姐教过的口诀,他也不知道灵不灵。
“砰!”一掌印在吴非前胸,吴非本该轻蔑的眼神变成了不可置信,然后就倒飞了出去!吴非足足跌出三丈远,还跌的翻了个身,趴在了地上,那模样并不比宋扬好看多少。
围观的人这才看出问题,吴非受伤了!
吴非的师兄弟一拥而上,围着吴非,吴非咳了两句,然后哇的一口血就吐了出来,被人一搀扶,他捂着胸口,面容扭曲,然后一低头,再次哇的吐了血。
情况不妙,周文山立马到了吴非面前,一边关心着他的伤势,一边号着脉。
董昭心惊,他什么时候有如此厉害的内力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一脸懵。等他回过神来,一双阴鸷的三角眼已经到了他面前。
“说!你练得什么功?”
董昭道:“没什么功,就是一掌……”
周文山一把走来,不由分说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在他脉搏上一捋,脸色微讶,这小子根本没内力,也没真气波动,确实不可思议。
但他只是脸色变了一瞬间,然后就恢复了那冷峻,厉声道:“师门大比,点到为止,可你却打伤师兄,已是违背师门之命,你作何解释?”
董昭道:“我……我怎么知道会伤到他?”
吴非嘴角的血早就被擦掉,此时他厉声喊道:“师傅,这小子玩阴的,藏了十年,不能轻易饶恕他!”
董昭道:“我哪里玩阴的了?你让我打的三掌!是你先想羞辱我!”
此话一出,周文山的脸色就不对了,董昭不太会说话,本意是自己也不知道,但听到周文山耳朵里,那就真的是他董昭藏拙了。
简夷洲道:“这小子十年来默默无闻,今日一掌,倒是让我开了眼界了,不过,你这赢得并不光彩啊……”
董昭很讨厌这阴阳怪气的话,问道:“我本来就不会武功,我那一掌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简夷洲看着有些生气的董昭,依然玩味的说道:“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呵呵呵呵,你问问,你师兄弟们信吗?”
那些师兄弟看着董昭,脸色怪异不定,都没吱声。
并没有人相信他。
简夷洲道:“想要给你师傅那一脉拿一场赢局就非得用这种手段吗?”
“我没有!”
简夷洲道:“你这小子太过阴险,师兄,你怎么说?”
说罢,简夷洲望向周文山,周文山正在思索,没有理会他。
董昭道:“你想怎么样?”
简夷洲捋了捋胡子,说道:“你这十年为师门做了什么吗?吃了十年饭,练出了什么武功?钟离观可不养闲人。”
傅诸川道:“董昭毕竟是玉真的弟子,玉真还没有回来,这样好吗?”
简夷洲道:“不仅玉真没回来,师傅师叔也不在。”他的意思很明白,眼下真正能做主的,就只有周文山了。
周文山终于下了决定,说道:“董昭,你是沈女侠送上山的,十年来,你在钟离观默默无闻,钟离观养了你十年,也不欠你什么了,你且下山去吧,去找沈女侠也好,寻玉真师弟也罢,你且去吧。”
董昭道:“你要赶我下山?”
简夷洲道:“先不说你十年来什么都没练出来,白吃了那么多饭,就凭你今日违背师门规定,让你下山已经不错了。”
董昭脸色难看,有愤怒,有不甘,有委屈,他环顾四周,却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简夷洲继续道:“你下山后,怎么活下来,那就不是我们的事了。”
此时,黄湛忍不住站出来道:“师父,两位师叔,董昭他不是故意打伤大师兄的,同是一门,何必如此?”
简夷洲瞪了黄湛一眼,说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退下!”
黄湛闭上了嘴,神色有些愤然。
吴非嘶喊道:”不能让他留在山上,这小子阴险至极!”
周文山思索了一下,说道:“董昭,钟离观已经养了你十年了,不欠你什么,你也莫要抱怨,你就当下山历练吧!”
下山历练?董昭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共就下过几次山,连杨江镇都没出过,怎么历练?一向爱护他的师祖彭渐不在山上,自己师傅也不在,除了黄湛替他说句话,再也没人为他出头,正是身后无人腰杆脆,身前无路前途渺。
他这是被逐出了师门,他没想到堂堂青莲山钟离观,竟如此凉薄。
临走时,他想收拾下东西,简夷洲却一摆手,说道:“你来时孑然一身,下山也不该带东西走!”董昭心中一寒,又气愤不已,但他又能怎么样呢?
还是黄湛可怜他,偷偷给他拿了些干粮,仅此而已。
十年前,自己成了孤儿,十年后,成了弃徒。
他的命运会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