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子兰愈发贪睡,每日只有不到一个时辰能下地行走,其他时间都在睡着。
突然有一天,他好似来了精神,给酥绵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花雕醉鸡腿、红烧蹄髈、松鼠鳜鱼、清蒸螃蟹,雪花酥……
还摆上他亲手酿的冷梅酒,与酥绵说说笑笑,畅饮了一番。
他喝醉了,躺在榻上昏昏欲睡,酥绵一直拉着他不让他睡。
子兰笑着看向酥绵,露出浅浅笑颜。
“姑娘好美,敢问姑娘家在何处,可有婚配?”
“谭某想……上门提亲。”
酥绵拉着他的手,柔声回应:“我夫子兰,你这个谭某啊,没机会喽。”
“子……兰?子兰……”
子兰勾起惨白的唇:“我就是子兰,你是我夫人。”
他的目光悠悠,看着酥绵笑着的脸突然哭了起来。
他艰难地起身抱住酥绵:“绵绵…我的绵绵……”
酥绵拍着他的背:“我在呢,在呢。”
子兰却哭得更厉害:“绵绵,我还是没能救得了你,你好痛,我也好痛。”
酥绵也抱着他说:“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好了。”
“绵绵,如果有来世,是我先遇到你,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酥绵目光闪烁,她转眸看向窗外树枝上挂着的冰花。
她沉默许久,才哑声说。
“子兰,我不想再有来世了。”
咳。
子兰忽地吐出一口血,无力地躺在榻上。
“子兰。”酥绵抓紧了他。
“阿兴……阿兴呢……”
子兰似乎陷入了无意识的情况,抓着酥绵找谭兴。
“在来的路上了,你再等一等,他马上就要来了!”
“阿兴……阿兴……”
子兰不再看她,嘴里就一直唤着阿兴。
酥绵立刻叫宫人去看,刚出去没多久,就听见殿外宫人大喊。
“钤王到了!钤王到了!”
谭兴匆匆赶来,带着一身寒气跑入殿内。
快速脱了外袍,走过炭盆才敢跪到子兰床边。
“哥!哥我来了!我来了!”
子兰一把拉住谭兴的手,似乎要与他说什么。
他们说话时,将酥绵都请了出去。
酥绵就坐在凤凰树下的小桌旁,静静地听着风声。
她很淡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却显得平静过了头。
大约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雀羽殿内便传出谭兴大声哭喊的声音。
随后是宫人大喊。
“帝夫殿下薨了!”
宫人跪了满地,哭声传得很远。
酥绵缓缓站起,转头向着殿门走去。
她的步子很重,每一步踩在雪中似乎都无法拔起。
行至庭院中央,她便没了力气。
她伸出手,似乎看见子兰从那殿中走出,对她温柔地笑着。
她猛然咳出一口血,随即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