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沐庭眼睛一亮,嘴上却道:“臣若是不用这等见不得人的法子,郡主又怎会屈服?毕竟郡主最是刚烈,这是多少人都知道的事。”
“万清福地都是你的人,内阁也换成了你的人,如今我大势已去,除了屈服还有什么别的路可选么?”萧扶光看了看窗外,自言自语似的叹息道,“幸而先帝不在,若是被他看到我沦落到这般田地,纵使人在黄泉也难以安息。”
她是先帝最宠爱的小辈,若先帝尚还在世,该将她风风光光地嫁给一如意郎君才是,又岂会容忍檀沐庭来扰乱朝堂并羞辱她?
然而就在她想起先帝的同时,忽然发觉一个问题——当年母亲杖毙诸人时,先帝也应在场。
那时的先帝究竟知不知道他是白龙珠城人呢?或者说,先帝早已知晓了他的身世,而母亲不过是寻个由头解决他罢了?
萧扶光回过神来,望向檀沐庭时眼中少几分提防,多了些打量。
习惯了她杀人的眼神,
骤然而来的温和反倒令檀沐庭有些猝不及防。
檀沐庭捏着空了的茶杯想,应是近日来的相处关怀有了些成效,如此便也不必总拘着她,反倒令她更加厌烦。
不过话又说回来,檀沐庭知道她也不是轻易肯妥协的人,又笑着试探她:“郡主这样讲,不是为了卸下臣的防备,好偷偷溜走吧?”
此话一出,萧扶光果然冷了脸。
“里里外外都换成你的人,偷偷溜走?我能溜去哪儿?”她站起身道,“枷锁在身,它时时刻刻提醒我如此境遇是拜谁所赐。”
眼瞧着她又要生气,檀沐庭忙也跟着起身。
他拉住她的小臂,轻而易举地便抬起那带着黄金枷的手腕,又从怀中摸出钥匙来替她开了。
这羞辱人的物件总算落了地。
不光是双手,萧扶光只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轻快了不少。
檀沐庭的手却一直牵着她的腕子,看她精神头还不错,趁机同她交心:“你肯退一步,我便能让一丈。阿扶,我说过,只要你想,我有的便都是你的。你总说我是在羞辱你,可我若真想羞辱你,何必造一副黄金枷?难道木枷铜锁困不住你?”
萧扶光蹙眉看他。
檀沐庭也不解释,只命人取来一张弓,萧扶光见是库房里的那张霸王弓,因其过重,自己也没有传说中能使百斤弓的本事,平日里只做收藏之用。
萧扶光试着举弓,虽说仍有些沉,却比从前轻松很多。只是一臂举
弓,一臂张弦依然有些吃力。
就在此时,一阵铁木香气袭来,檀沐庭来到她身后,左手托住霸王弓,右手覆在她另一只手上。
二人同时发力,竟将这张霸王弓张到极致。
可如此一来,他们便依偎在一起,远看檀沐庭倒似在环抱她。
萧扶光从脊背到手臂,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奈何弓弦已开,此时贸然收手怕是会有危险。
幸而檀沐庭并未再有其它越矩行为,萧扶光得以卸力收弓。
“黄金枷虽沉,可阿扶戴这几日再卸下,日后莫说蔽日弓,便是百斤巨弓张之亦不在话下,这是为你考虑。”檀沐庭站在她身后慢慢道,“可当初我既打算重新清理朝纲,若不能将你困住,日后我在万清福地说话便没了分量。”